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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44. 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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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似乎有点儿被拧痛了,尖叫了一声,站了起来,揉着手膀道:“刘三姐,不、不、不,应该叫你好妹妹,你拧我一下两下也就算了,连着拧我就痛了。”

他拣起一块瓦片儿,打起了水漂儿。

瓦片儿在水面上漂了三四下就沉了。阿明又拣了一块,叫刘三姐数牢,侧斜着身子,用力掼了出去。

“一、二、三、四。。。。。。十一、十二、十三。阿明,你是个十三点9!”刘三姐捂着嘴巴,笑得东倒西歪。

“13点”在杭州人听来很不舒服。

阿明做梦都没想到,打水漂好巧不巧竟会漂出十三点来,这听在耳朵里,多少刺耳、多少难听啊!

“刘三姐,好妹妹,我游泳去了!”他身上本已粘滋咯哒的,被刘三姐一臭,浑身热刨刨了,便在绿化带的小树蓬后脫了衣服,穿着牛头裤,离开刘三姐五六米处扑通入了水。

“舒服!舒服!”岸边三四米水不深,站得住脚,水儿不冷不热,像娘一样喜欢水的阿明一会儿钻入水中,一会儿浮出水面,欢快地扑腾着,连声叫道。

“十三点!你介会游泳的啊!”

阿明又听到刘三姐叫他“十三点”了,虽然知道这是一时的玩笑,而并非给他取绰号,他游回岸边,大叫一声“‘十三点’来了”,掬起水来直往刘三姐身上泼。

刘三姐没有防备,被泼得滥滥湿,她一只手儿捂着脸孔,一只手儿撑着石块,想站起来,突然脚底一滑,整个身子就掉到河里头去了。

阿明听到尖叫声,见刘三姐滑落下来,连忙上前去托,但已来不及了。

刘三姐不惯浮力,吃了几口水,连呛不停,双手乱挥着。阿明扑上前去,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她。

“坏阿明!坏阿明!”刘三姐惊魂甫定,捶打着阿明的肩儿。

阿明抱着她,感到刘三姐的身子在不停地抖颤,还断续地呛着——这是阿明害她落水吃苦的,于是更加紧地抱住了她。

脫缰的野马,实难控制。

老天没亏欠阿明那功能,似乎还补偿了他一些,他有点厚颜无耻了!

阿明醉了,醉得真像个泥塑的“十三点”了!

月儿似也醉了,将光亮尽情地洒照在他们的脸上,增添了十二分的美妙情趣。

刘三姐并未立刻挣脱开阿明的怀抱,她缓缓地仰靠在阿明的肩头,眼儿半眯着,嘴儿微颤着,许久才道:“河里有螺蛳吗?”

阿明这下意识到自己的粗鲁,毕竟不是恋人,岂能如此放肆?

“我来摸——摸看,摸摸——看!”

他激动之余,说话都有点儿结巴了。

刘三姐有阿明的陪伴,觉得水里头凉快好玩,虽然河面墨册铁黑,但她不想上岸去了,看阿明摸起了螺蛳。

也许游泳玩耍的人太多,河里头虽有螺蛳,但不多,几乎都是小螺蛳。阿明左手掌微弯着,右手掌慢慢推过去,一感到有触踫,便迅速合拢两手,这样子倒是在乱石间摸到了好几只小虾儿。

刘三姐捧着小虾儿,惊奇阿明居然有此摸虾本能。她哪里知道,曾经的阿明是条浪里白条哩,这不宽的城河对他来说,哪在话下。

他们要上岸了。刘三姐爬上去有点吃力,阿明这时的意识完全清醒了,他不敢去托她的细腰儿,更不敢去托她的圆臀儿,于是先上了岸,拉上了她。

问题来了,这湿漉漉如何回家去?刘三姐住在城头巷,几乎要走大路,要是有小弄堂可以穿行,问题倒不大。然总不至于赤卵等裤燥吧,哪要等到啥个时光去?阿明皱起了眉头。

“叫部黄包车回去。”刘三姐边绞衣服边道。

阿明想想也是的,便站在路边,看到一辆三轮车过来,便叫住踏儿哥。

“几个人?到哪里?”踏儿哥用脚踏住刹车,弹了弹烟灰。

“两个人。城头巷,三医院旁边。”阿明道。

“六毛钱。”

“介点点路,你杀猪10啊!三毛钱。”

“一个人三毛钱,两个人六毛钱,不杀猪的。”

阿明也是个踏儿哥,辛辛苦苦做一天也只有九毛钱,他嫌贵,正好又有一辆三轮车过来,便要走上去。

那个踏儿哥一看有同行来抢生意了,连忙道:“好,好,好,三毛钱就三毛钱!上车!上车!”

阿明便招呼刘三姐上了车。踏儿哥一看刘三姐那样子,也笑了。

由于是夏天,路边有不少人在摇扇乘凉,还有人在路灯下围着搞扑克牌儿,三轮车从他们旁边踏过,阿明不时地提提裤裆——湿漉漉的牛头裤在里面捂得难受——就像领导在小蜜的陪同下视察部下似的,眼角儿翘得老高老高。

【注释】

1张来张去:即看来看去,望来望去。

2拔得灵清:杭州话,搞得明白,弄得淸楚。

3耍个花枪:杭州话,卖弄小聪明,耍花招。

4污迹烛:杭州话,污渍,污垢。

5皱皮佝偻:杭州话,皮肤粗糙且褶皱之意。佝偻读“沟楼”。

6热刨刨:杭州话,即热乎乎。

7洋油箱儿:杭州话,比喻吊儿郎当的人。

8宕一圈:杭州话,逛一圈、走一圈之意。宕读“荡”,游荡。

9十三点:钟头不准,指人脑子有问题。

10杀猪:杭州话,即宰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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