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荣也不食言,定下元宵节在杭州酒家请客,吃完了去少年宫广场看灯会。
这一晚闹忙极了,大家怀着极大的好奇心,细问子荣这个那个。子荣也不知羞耻地大谈特谈“大”呀“小”的,还有什么见红不见红的,牛皮吹得不用打草稿,把弟兄们的胃口吊得比苕苕翁家山还要高,口水比潺潺龙井水流得还要急。
大家盼着元宵节的到来,一来杭州酒家是在杭州知名度很高的大酒家,二来每年的灯会都是很热闹的。
子荣不是个小气鬼,点了不少名菜和啤酒,大家酒足饭饱后,便沿着湖滨到了少年宫。
这少年宫现在叫青少年宫,在断桥边上,原是杭州昭庆寺,古时香火旺盛,今庙宇犹存,然已辟为广场,松柏郁葱,花草繁密。
游人如织,小贩众多。小伢儿们或手拿冰糖葫芦、棉花糖等吃的东西,或一手被大人牵着,一手提着小灯笼,特别地开心。
各种各样的花坛高搭,有骏马腾空,有三羊开泰,有神龙出海,有金莲瓣涌,不可胜数。还有不少小麒麟灯、狮子灯、仙鹤灯、鸳鸯灯等等,挂在树木和线儿上,烛光摇曳,与天上的明月相辉映,十分地好看。
赏灯的人们陶醉于火树银花之中,啧啧称奇。
从望湖楼边朝断桥望去,挂满灯笼的桥儿倒映在湖中,随着湖波而微晃。圆圆的月儿似乎也被这俏丽的桥影而陶醉了,绽开脸儿在它不远处恬美地嫣笑。
阿明正行走间,忽然瞥见从楼侧的石级上走下来几个姑娘儿,其中一个穿着件黑白相间的粗呢外套,下面是条长长的黑呢裙子,两条粗黑的辫子正好在肩头上晃动着。她的肤色一看上去就比其他几个白晳,身高也要高出寸许,有一种女人端庄的气质。
“杨梅!”阿明定睛一看,这不是杨梅是谁,于是激动地大喊道。
杨梅被喊声吃了一惊,侧转脸来,朝阿明细看了一眼,又惊又喜道:“阿明,是你呀!这副穿戴,快认不出你了!”
“杨梅,是不是和小姐妹来看灯呀?”
“是的。你和小兄弟们也来看灯?”
“是的。今天的灯太好看了。杨梅,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好长时间没踫到你了。”
“我在郊外的一家豆制品厂工作,因为要起早,所以住在厂宿舍的,平时不大回家的。你呢?”
“我在定安路菜场做的,快一年了。”
“那么我们同属二商局的。你有没有听说局里要办个日语班?”
“还没听说。你想去学日语?”
“是的。有时候闲着没事儿,想想日本跟中国关系好起来了,他们国家是很发达的,社会上也有这股学潮,所以很想去学。”
“小日本佬是狗屎,坏的一塌糊涂,去学日语作啥,做汉奸去呀?”
“谁想做汉奸呀?阿明,你话不能怎么说的。我是想学一点东西总是自己的,或许今后还派得上用场。比方说,我们厂做豆制品的机器很落后的,手工占了很大一部分,又苦又累,浪费也多,如果能把他们先进的机器制造翻译过来,这对建设‘四化’多多少少能做出我们的贡献的。”
“杨梅,想不到你居然有这么好的思想。那好,我们留个单位电话,如果局里招生,我们相互通知一声。”
“一言为定!”
他俩又略聊了几句,因为杨梅他们要赶坐公交车回三墩去,于是挥了一下手告别了。
“阿明,你的眼福真不错呀!班长那么漂亮,邻居又这么动人,你们谈天的时候,我们都眼热死了!”子荣吃着碗里,望着锅里——他就这个徳性。
“子荣,我哪里有你这个福气呀!双珠这么好的桃花运都叫你交上了,我这辈子看来只能是眼饱肚不饱了。”阿明有很强的自卑感,还有杨梅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只是不愿向小弟兄们说出来而已。
“电话号码都留了,瞅她空的时候多打打,邻居嘛,相互了解,有基础,你要学学子荣、建军的粘功儿,打着欢喜的人,味道想想肯定是好得一塌糊涂。”定富道。
“打套儿就要打欢喜的、干净的人,那种烂污货、馋星婆腻心百邋的,有啥味道?”宝生道。
小弟兄们坐在断桥边的亭子里,你一句他一句对阿明怂缸火9,阿明被他们倒说得心里头活佬佬起来了。
确实,小时候大家都是鼻里涕、眼泪水、开档裤,赤膊赤卵也无所谓,不会动歪想法,似乎一转眼间,眼睛长大了,看人却扁了邪了,胆子小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只是杨梅大起来后长得如此漂亮实在超乎阿明的想象,以至于回家躺在床上,夕浴时她那肚脐眼下的“◆”、天井里对她的放肆、暴雨夜背她在身上如电影般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这一夜奢想而又苦涩,激奋而又颓废。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可望而不及——这个道理阿明不为不知。
他于是盼望日语班能早日招生和开班,这样他就能和她常常见面了。
【注释】
1陈年不古:杭州话,陈旧、老古董之意。
2滴绿光青:杭州话,又青又绿之意。
3尴里尴尬:杭州话,即尴尬。
4花枪儿蛮大:杭州话,花招很大、很多之意。
5吃都吃力死了:杭州话,很累之意。
6夯几板:杭州话,发生几次性关系之意。
7入手:杭州话,即下手。
8回烊卤儿:杭州话,杭州人对剩菜冷羹回锅加热后的叫法。
9怂缸火:杭州话,发动机汽缸里点火,即怂恿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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