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老舞生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99章 126. 偷窃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什么是理想?说得简单点,就是做人想要取得的目标。它不同于不切实际的幻想、妄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是能够实现的。比如**同志的理想,就是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同志的理想,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光明路菜场的阿花买有奖贴花,中了特等奖一万元,成了万元富1,报纸上都宣传了,于是我们系统里甚至社会上有不少人都学她去买。当然,拿出二块钱、十块钱中不了奖,支援国家经济建设是不错的,但想靠此发财,整天里走着想睡着想胡思乱想想不劳而获就不对了。。。。。。”

阿明说到此,鸟儿们举手的举手,不举手的不举手,有的甚至还站了起来,笔儿敲得桌儿叮当响。教室就像一壶烧开了的开水,更是叽叽喳喳了。

“阿明老师,你买不买有奖贴花?”

“中了一万元,我的人生理想就实现了!”

“妈个В,老子花了将近100元了,抽烟儿、喝酒儿的钱都省下来了,够努力了,连5块的一个小奖都没中到!”

“。。。。。。”

阿明自家也买过二块钱一张的有奖贴花,甚至还买过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旅游奖、住房奖等什么的,只是囊银有限,买得并不多。而每次开奖,他连厕所都不敢去上,都会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的,有时还沾点花露水,在没人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悄悄地刮奖,一颗心儿总是要跳出喉咙口来似的。刮完奖,每次都会恶狠狠地恨老天无眼怨自家福浅的乱骂,然后垂头丧气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鸟儿们的喳喳声像涛浪退潮一样渐渐平静了下去,阿明喝足了茶,两手撑在讲桌边沿上,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讲。

“什么是信念?也简单地说,就是要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的坚定不移的思想。法国著名思想家罗曼?罗兰说:‘最可怕的敌人,不是没有信念,而是没有坚强的信念。’现在的社会上出现了一种人,崇洋媚外,吃喝玩乐,丟掉了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比阔气、讲排场。。。。。。”

讨厌的鸟儿们又来了,几乎不把威严的“老师”放在眼里,倒是他们在给阿明上课似的。

“外国的东西比中国的东西好呀!”

“阿明老师,你讨了老婆没有?我那套儿,坐上小包车,跟有钱儿的人家去了!”

“不吃不喝,不玩不乐,做人还有意思吗?”

“。。。。。。”

阿明不晓得是课儿上得好,还是上得不好,反正乱了一节课,亏得吴副局长他们不在听课,管它妈妈的上得好上得不好,任务完成了一切都好。

艳阳高照,天气暖洋洋的。

五一假期,子荣结婚送了礼,游鳞斋学友们又去云栖搞了一次活动,阿明袋儿里彻底空了,连吃饭也掏不出一个子儿来了。

他愁眉不展,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不由得埋怨起天,埋怨起地,甚至埋怨起这死不死、活不活的工作来。

阿明想到过回家拿钱去,但一闪现阿爸背纤的身影,便唏嘘着停下了脚步儿。而兄弟们挣工度日,有的还要养小,比自家也好不了多少,实在没脸皮儿去向他们借钱。

五月份的工资发了,他补齐了挪用的将近二十块团费,可到了月底,又要挪用了,而此时听说上级团委要来下面检查工作,就不敢再动它了。

饭总是要吃的。阿明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直发呆。这时的他,肚子已瘪得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尽管喝了不少水儿,还是抵挡不住一浪汹过一浪饥饿的袭击。他浑身软绵绵的,站一会儿便感到天旋地转,金星乱冒,要倒下去似的。

阿明放大录音机的音量,试图让爱听的歌曲来减轻一些头脑的胀痛和胃里的不适。当听到邓丽君的《美酒加咖啡》,无数花花绿绿的票子从天上飘向他的眼前,金灿灿、银闪闪的金元宝、银元宝在他的身旁欢快地跳着舞儿。他伸开双臂竭力想抓住它们,然而它们似在有意与他戏耍,若即若离的。

他万分失望地伏在桌儿上,联想到了流浪狗儿在街头上在草丛里到处找吃,即便是一泡臭污,也吃得津津有味。人们总是骂狗连污都吃,其实狗比人更可怜百倍千倍,它们在娘胎里就得不到温饱,出了娘胎后便带着这一遗传性到处嗅食。然而,它们只是嗅食而已,人却比狗更坏,更可怕,为了填饱肚子,会铤而走险,哪怕去犯罪坐牢监、吃枪毙,也在所不惜。

阿明已打了入党申请报告,要以赵春娥、蒋筑英、罗健夫等革命同志为榜样,抵制和克服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努力成为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新人,为建设四化、振兴中华,为实现共产主义崇高事业而奋斗终身。可是,摆在眼面前的是,他更需要的是一碗面、一块饼,甚至是一颗糖。

他忽然想起童年时的偷食了,葱花儿的香气扑鼻而来,随之馋涎便顺着嘴角儿滴在了桌子上;也忽然想起阿弟偷老二锁在抽屉里的小人书,于是他马上想到了里间财务科的出纳桌。

这张桌儿魔幻般地在他的眼面前越放越大。透过桌面儿,阿明似乎看到了抽屉里叠放着的钞票在向他招手,于是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出了办公室。

他检査了一下公司门儿里面的链条锁儿有没有锁好,正转身回走,忽然间感到一泡西污要喳出来了,急忙跑进厕所间,噼里啪啦一通乱放——他就是这副徳性,临考了,赌博之前,凡是心情一紧张,西就急了,污也急了,这也许是天生的坏习性。

贼骨头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一年前他就亲眼看到一个扒手儿在公交车站被人拳打脚踢,打得了乌青膨肿,鲜血直流,在泥水凼里滚来滚去的,杀猪般地嚎叫着。

然而,这一情景马上在他眼前消失了。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儿,拉亮了财务科的灯儿,看着那张紫红色的出纳桌,眼面前翻舞着的却是花花绿绿的票子。

这时的阿明,眼睛已血红了,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稳定了一下急促的快要跳出喉咙口的心儿,屏住气儿,轻轻拉了一下桌儿中间的抽屉。那抽屉动了一动,但锁着,如果用力一拉,肯定能拉开的,因为一厘米厚的锁舌头只搭住桌眼儿一点点。他不是真正的贼骨头,不敢硬偷,于是把抽屉仍旧放正。

阿明正准备弯下腰儿去拉旁边的抽屉,突然一声像小孩子哭叫的尖利的声响传来,他吓了一大跳,额角头、鼻头上顿时冒出冷汗来。他朝窗户看去,外面没有高过窗户的房子,只是一堵还要低些的剥落的泥墙,所以不可能有人在窥视。

“妈的!猫儿叫春!”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