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桌上放着一块大蛋糕。说话里,阿明知道这顿饭是给七十周岁的外公祝寿。红酒、啤酒什么酒都有,鸡呀鱼的菜肴也很丰盛。小波辞职了,做起了装修,成了一个小老板,这顿饭儿的钱是他出的,还买来不少礼品给他的外公外婆。
大家喝得好开心,只是阿明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晓得给小露还是给小洁拣菜好,而倒是小洁时不时给他拣些菜到碗里。当她拣菜给阿明时,小露的嘴巴总起翘翘起的,眼光也不一样了。
吃好后,小波、曲玲先走了,蒋阿姨、董伯伯坐公交车回去。小露睡在外婆家,阿明、小洁便陪她再坐会儿。
小洁:“阿明,你分到了房子,好打算结婚了。”
阿明:“我跟你们说过了,我还没有对象。”
小露:“阿姐,阿明这人蛮鬼祟祟的,肚皮里做文章,不像我们一是一,二是二。”
阿明:“小露,我真当没对象,跟你结婚,还是跟小洁结婚?”
小露:“嘿!你要心还蛮重的,想讨两个老婆!哪个要跟你?请个客还要等工资发!你工作介多年,难道没钞票存起来?”
阿明:“一个人在外头吃,开销大。还有读书费用,同学们、小兄弟来来往往的,是没积存,不骗你们的。”
小洁:“妹妹,我们到他家里去看看急个套?”
在小洁的提议下,小露也来了劲头,披上外套,拔出自行车就走。
到了缸儿巷口,迎头撞见美琴端着个痰盂盆在楼下拐角处的下水道里倒西3,气子有些难闻。
“阿明,你要么不带,一带带两个呀!”美琴道。
“嘿嘿,美琴,原先的邻居,邻居。”阿明道。
上了楼梯,阿明心里头又触了起来,美琴老是乘他不在的时候用他家的电灯。他碍于面子,半当真半开玩笑说了她几次,她脸皮厚,做得出,当面笑嘻嘻,转个身儿照样做。
美琴在水池里哗啦哗啦汏起痰盂盆,一股臊味弥漫于公用间,小露几乎是捏着鼻头进203室的。
小洁:“你邻居倒西倒在巷口,那倒污4呢?”
阿明:“倒在光复路口的粪坑里。”
小洁:“那汏也在水池里汏?”
阿明:“只能在水池里汏,其它又没地方汏。江大妈蛮识相的,先拿些水到下面去冲洗得差不多了,再拿上来没人的时候汏。这美琴真的不识相,也不管有人在,没人在,很自私的。我是跑到光复路口公共厕所去方便的,从不在家里头喳。”
小露:“又要洗菜淘米,又要汏西盆汏污盆,腻心煞了!腻心煞了!”
阿明:“我再多说一句,美琴这人不识相,有时还蛮刻极的,特为在江大妈做菜烧饭时汏痰盂,说是大妈的灶台霸占了她一些地方。唉!邻里邻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办法。”
小露:“那美琴介蚀骨,介不要脸,用你的电灯,你不好骂她几句?”
阿明:“拉线装在屋里头,进进出出不方便,只能装在外头,我说过她几次,格个卖В货就是不改!有啥办法?”
小洁:“阿明,想不到你还会骂人。”
小露:“是要骂!是要骂!”
阿明:“想想过去的日子,衣服都没地方放,到了六月里,蚊子都咬死了,现在有个窠儿,已经蛮不错了。美琴的阿弟福祥,结婚新房也只有十个平方,我已很满足了,有些小事儿,好忍让就忍让了。”
小露:“你就是个会满足的人!”
阿明:“小露,这也是没办法的,命不好,命不好。”
小洁:“命不好,要靠自家去改变呀!”
阿明:“小洁,你叫我急个套去改变?”
小洁:“那倒也是的。你爬到现在的位置不容易,放弃了太可惜。”
小露:“阿姐,阿明是一根筋,不会转弯的。我姆妈看他老实相,我脚掼坏的时候来看我,所以叫他今天来吃饭,只是为了谢谢他曾经帮过我的忙。没想到介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萝卜一根,书读到屁暗里去了!”
小洁:“妹妹,你不要这样说阿明,他心里头会不舒服的。”
阿明:“小洁,我心里头没啥个好不舒服的,同你们两个美女在一起说说话,回忆回忆过去,已是蛮高兴了,真的。”
聊了一些天,时候不早了,阿明送小洁回家后,再送小露回横河桥。
路上已没人影儿了,夜风有点儿冷飕飕。到了横河桥边的电线杆下,小露停下自行车,圆圆的大眼儿忽然直直地盯着阿明看。
自认识小露,阿明还从未看到过她如此的眼神过,就像流星般明亮,月色般撩人。女人的这种眼神儿阿明有过深深切切的体会,往往是女孩子喜欢上某个男伢儿后一种自然而然的发自内心深处的流露,杨梅、阿娟、阿琴、秀云都曾如此过,即便是刘三姐、钟姑娘也不例外。这就像一阵春风拂过湖面,在他的心底里荡漾起了美好的涟漪。
阿明也抑制不住怦怦心跳直视着她。这时的她,在路灯光下,是那样地秀色可餐,就像嫦娥姑娘突然飞降到了他的身旁,要演绎一段凡人与仙女的爱情故事似的。
【注释】
1糊浊浊:杭州话,糊涂看不清、混浊之意。
2臭薰薰:杭州话,臭气弥漫薰人。
3倒西:杭州话,即倒尿。
4倒污:杭州话,即倒屎。',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