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
“咦!阿弟,你硬几几起来了!”
“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阿弟,春桃是不是抱得你很紧,你也这样?”
“没像你这么紧,这么有力。”
“她不出现就好了!她不出现就好了!”
“阿姐,你不要想得那么多,任其自然吧!”
阿明回到家,已是半夜里了,掏出钥匙塞进锁孔,门便自然开了。他以为小露回家了,或者遭了贼,吃了一大惊。推开门儿,屋里头黑漆漆的,拉亮电灯一看,小露不在,也没遭贼。他想出门的时候锁好门儿的,这门怎么开着呢?便检查起原因来,反复看门看锁,再到水池旁一看,才恍然大悟。
那水池边下面的地板上,十公分下粗上细的木柱子,一来年数长了,被白蚁蛀空了;二来用水多了,溅出来霉烂了,所以断了一截,地板也塌了些下去,幸亏上面细的被下面粗的木柱顶住了,不然,屋顶就要塌下来了。由于塌落,地板斜了,门儿便不正了,所以门的锁舌滑了出来。
那水池上头、边上爬满了香烟虫,还有蚰蜒儿、蜒罗罗,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墙高头、板壁上停满了白蚁,有的在电灯泡下飞来飞去。
阿明不敢走拢水池去,生怕突然间地板塌下去,正无奈间,家里头的电话响了。
“老公,都快一点了,你才刚回来呀!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来过了,是不是又被同学拖牢打麻将了?”
“是的是的。夜饭吃好后没事体就搞几副,你介迟还不睡呀!”
“查你岗呀!看你有没有在外头鬼混不回家。”
“我格副样子还会出去鬼混吗?鬼混也要有铜钿的,卖鱼一天辛辛苦苦也赚不到二十块。”
“这样的,外公外婆想吃包头鱼,你明天卖好后给他们拿一条去。”
“明天我有可能卖不了了。”
“为啥?”
“屋里头的房子要塌了,水池边的柱子已断掉了,我拷了拷隔壁头,他们不在,可能都逃到另外地方去睡了,明天我要去公司叫他们赶紧来修。小露,这几天你就睡在姆妈家,等修好了再回来。”
“那你睡在那里怕不怕,万一。。。。。。”
“万一塌下来压死是不是?我看了看,屋顶的木椽子和横梁条都相互咬牢的,没刮风下大雨,一下子应该不会塌吧。”
“那你自家小心点,听到有吱嘎的声音就赶紧逃。”
“有数!有数!”
公司来修了四天,砌了砖头浇了水泥,换了地板刷了墙,总算牢固了。
黄梅季节雨水多,这天阿明去航海的牛角塘拿鱼,那塘边都是烂泥,有点斜坡儿,他不小心脚底一滑,腰别了一下,感觉有点痛。而踏上清泰立交桥,或许用力之故,腰儿忽然就实实硬扳牢了,根本弯不下身儿去。阿明晓得腰肌劳损又发了,叫苦不迭。
那坡儿又长又陡,他直挺挺的,踏也好,拉也好,都使不上劲儿。前面的坡头看得见,但此时对阿明来说,似乎漫长到了天边,要接近它是多么地艰难。天气燠闷,他又套着橡胶雨披穿着高帮套鞋,闷得他汗水加雨水,直湿透了短角裤儿。那车儿不能停,一停就溜坡了,行人都匆匆,根本没人来帮他推。他实在拉不动了,就将轮胎侧斜地靠着人行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用袖口抹着汗雨儿。
火车鸣着笛儿,喷着白烟儿,缓缓地驶进城站去。阿明望一眼还有些距离的坡儿,想象自己是一列火车头就好了,有人添煤,有使不完的劲儿,而且马上可以停站了。可是他还没到终点,前面的坡还要去拼搏。倘若腰好,咬一咬牙就过去了,而腰儿成了这副样子,即便走路都难,何况有重重的一车鱼儿。
他看着鱼儿叠着挤着,那在上面的欢快地呼吸着。有一条鲢爿头拼命地翻上来,但又被其它的鱼儿压了下去。阿明想这条鲢爿头刚翻了身,又被压了下去,也许马上就会被压得透不过气来而死掉,便想着自家的处境与它无异了。
“可怜的被压着的鱼儿,我无力拯救你,你要顽强,自己拯救自己吧!”
阿明坚定了顽强的信念,拉起车儿一步一步往坡上去。
终于看到希望了,他使出了最后的一点劲,站上了坡头。这时他感到空气似乎特别地清新,风儿也似乎特别地舒爽。他像个斗士千难万难取得胜利之后般地昂首傲视着刚刚苏醒过来的城市,热泪盈眶。
可是天气闷热,鱼儿要死,坐地老虎霸着水龙头,阿明一下子换不到水,鱼儿都呆白白了。他心急如火,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它们闭上了嘴巴。
腰儿一阵阵钻心地痛,他咬着牙齿,在马坡巷卖完最后一条鱼,感到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便从对家大妈处借了张方凳儿,扑在车架上睡了起来。
菜场经理知道阿明腰病复发了,也很照顾他,当月给他减了一半上交款。
阿明在家休息,没事便翻翻书,但无论如何看不完一整本。他心里所担心的是,天热卖鱼更难了,而这腰儿似乎没有好转起来的迹象。
“老公,你的腰病老是要复发,卖鱼又这么辛苦,你只有九十七斤了,这样子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呀!”小露依偎在老公的怀里,抚摸着他的根根肋膀骨儿,很是心疼。
“小露,卖鱼我倒是习惯了,只是腰肌劳损太讨厌。”阿明也抚摸老婆的脸。
夫妻说着恩爱话,渐渐地兴奋起来,都控制不住爱如潮水,只是阿明的腰儿很难动弹,不得不直挺挺地朝天躺着,只能小露骑上去,他在下面迎合而已。天可怜见,降赐了阿明一副灵丹妙药。第二天他起床来,实实硬的腰板便散了,活动基本自如了。
小露看着他,也感到奇怪。阿明同她开玩笑,说以后腰病再犯,也不去看病吃药了,就做这事儿,她羞答答地笑了。
【注释】
1奇里个怪:杭州人对奇怪、又奇又怪的叫法。
2酥几几:杭州话,有些酥软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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