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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188. 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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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学会,有点事过来,就顺便进来看看。”

“阿明,慢四步马上要开始了,这里太吵,我们到池里去说。”

“我不会跳慢四。”

“不用跳,就站在那里说说话。”

灯光暗淡了下来,渐渐漆黑一团,慢四步开始了,歌曲是陈百强的《一生何求》。阿琴一手搭在阿明的右肩上,一手紧握着阿明的左手,慢慢移向池角。她和阿明身高一样,脸儿对着脸儿,唇儿对着唇儿,呼出的幽兰之香直入阿明的心扉。

阿明有些日子未有云雨之欢了,燥搁得正难受,而且对阿琴的感觉向来就好,心里头便有些焦渴。她的短袖衫是丝绸做的,薄溜溜,滑几几,他一搭上她的纤腰,便如触电般的刺激,东东不自禁地像春笋要出土来。他生怕犯庆苑歌舞厅那狼狈的错误,急忙将手放了开去。

两人有许多共同的回忆,有普陀之行,有熬油之乐,更有枫叶情、桂花香和花港的月色。优美的乐曲又声声催情,他俩火烫烫的脸儿几乎贴在一起了。

“阿明,那些诗还在吗?”

“枫叶,诗,都在,夹在书本里。”

“不会被你老婆发觉?”

“她不看书,从不翻书橱。”

“阿明,那时我们的念头好像不受自家控制的,像山泉一样汩汩地冒出来,心飞向了美丽的夜空,想去摘下那颗最明亮的星星来,现在想想真美妙。”

“阿琴,想不到你到现在还像青春姑娘,这么有诗情画意。”

“那是天生的思维。阿明,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遇见,你曾经想过我吗?”

“你刚离开去上海的一段时间,我几乎每晚都在想你,难受之极。”

“我也一样,也很后悔,那晚无情地拒绝了你。”

“你没错,你是个好女人,真的!”

“你现在还这样认为?”

“是的。阿琴,那你现在又找了对象没有?”

“好不容易跳出虎坑,我不想马上又入狼窝,自由、快活些年,如果有合适的再考虑。”

“年龄不饶人啊,越大越难找了。”

“二婚你以为那么容易吗?找不好就不找,一个人也可以过日子。”

“那不是很孤独、寂寞吗?”

“女人不同男人,她是被动的,只有被挑逗到了那个程度,才想做。我一开始是不习惯,现在已经习惯了。”

“你这么好的人,走到这一步,我真的为你感到可惜。”

“阿明,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我现在觉得活得很轻松,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去哪里就哪里。这是我的名片,我店的旁边都是农家茶楼,你想我了就来坐坐,喝喝茶,我感到我与你有许多说不完的话。慢四步快要结束了,抱我一下!”

阿明忍不住,便紧紧地抱了她一下,然后马上松开手,跟她说要去店里帮他阿哥的忙了。当他走出门回头时,阿琴还在痴痴地看着他。

“阿明,抱得舒服吗?”

阿明正要向刘三姐说“再会”,刘三姐先开口了。他知道被她看见了去跳黑舞了,脸便有些红了。

“刘三姐,踫到了一个原先在菜场里做的人,上去聊了些天。”

“聊天上面坐着也可以聊的呀!”

“嘿嘿,她说上面太吵,小姐妹在,说话不方便。”

“阿明,你老婆假如知道了,你百张口也说不清了!”

阿明被刘三姐这么一说,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他像老鼠怕见着猫儿似的,老婆一回来,就偷偷地看她的脸色如何。红玫瑰跳舞的人太多了,难肯定老婆的小姐妹在不在跳舞,不过,他和她的小姐妹不接触,认识他的应该不多,而这一天老婆厂里也要上班。几天过后,小露没发话,阿明的心儿才停止了抖动。

10月中旬一过,布店就没生意了,老三一人管得过来,阿明也就不用去帮忙了。

秋风一阵冷过一阵,每一场秋雨下过,梧桐树叶儿就更加黄了,纷纷飘落下来,在街道上、瓦片上铺上一层枯黄。巷里草丛、砖瓦里的秋虫已不再如泣如诉了,中河边的杨柳树儿也赤条条的凄凉,再无夏夜里对月波的柔情蜜意了。

阿明的心境如同晚秋般的萧瑟,每日里浑浑沌沌。小露老方一帖,晚饭后依旧碗筷一放,便往外赶,似乎外头有着不可舍弃的快乐。他也不敢多问,更不敢阻拦,有时女儿睡着了,便坐在窗前,听风声,听雨声,听自己心中的苦恼。曾经夫妻间的温情已不再有,虽然还同睡在双人床上,但两张棉被把温情分开得如同隔着千山万水,所包裹着的只剩下一个夫妻的名分而已了。

他百无聊赖,便在菜场里赌,赌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那一天午后正赌着的时候,老大进来找他,说去庆春路众安桥,到那里看人卖哈立克。阿明稀里糊涂,也对“哈立克”好奇,跨上车随他去。

那年仅宽10米的庆春路正在拓宽成40米,众安桥边大坑小坑的到处是坑,乱得一塌糊涂,可此处是东西南北的通衢要道,行人很多。

桥头边有一辆三轮车,车上放着一台柴油机,突突突地响着。一个外地人将脱壳的玉米放进膨化机的漏斗里,出嘴口里马上出来膨化果,掉在大塑料盆里。那膨化果不同于爆米花,而是寸长的,圆圆的,黄交交的像小香肠。那一小袋一块钱,生意极好。老大买了一袋,一尝香脆可口,味道甜滋滋的很好吃。

“老四,我们闲着没事,这个生意好做。”看了好长时间,回来的路上老大说。

“老大,我们能做出这个味道吗?”阿明有点担心。

“我在黑龙江大兴安岭支边时,做过爆米花,这膨化果就是用脱壳的玉米,伴些糖精,很简单。”老大很有把握。

“那就做吧,我下班后就拉出去卖。”阿明也想挣钱。

第二天,老大出资2000元,买了膨化机、柴油机和三轮车,接着又进了2吨脫壳玉米,装好后试了几次,做出来的膨化果和那人卖的一样。

老大在清波门柳莺食品商店做水果采购员,一早去采购好就没事了。于是两人除出落雨下雪,凡是晴天就踏着三轮车像打游击似的,今天城东,明日城西,到处去卖。中小学门口、十字要道口生意特别好,只是市容办要抓,他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准备拉起车儿逃。

那玉米便宜,一斤可膨化出十来小袋,就能赚六、七块。开始能卖200袋到300袋,过了93年的春节后,做这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了,只能卖70袋到80袋了。

“老大,做的人越来越多了,生意一天比一天差了,我们吃了头口水,本钱也捞回来了,我看是不是好刹车了?”阿明提醒阿哥。

“我也这么想,再做下去我们一天最多也只能赚十来块了。墙门里的小阿二没工作,他也想卖这个,要不这机器、车儿和玉米打九折全给他?”老大做得也没劲道了。

【注释】

1立壁角:指维护秩序的人,打手。

2武劳七伤:杭州话,武相,身上疤痕累累。

3汗背心:杭州人对贴身穿的无袖无领的上衣的叫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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