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琴:“我早就看出来了,阿明你靠这点死工资,自混自吃过用过剩个屁股,那里养得牢小钟,迟早要走的。”
金彪:“小钟走不走同你啥个搭介?今天你没调个男龟三来?”
美琴:“舞场里没好男人,我一个都看不上眼。”
金彪:“不是你看不上人家的眼,你介蚀骨,舞场里年纪轻的吃不到你的软饭,急转屁股逃走了;你么水儿大概不足了,吃不到老削光的牙,老削光便去寻更加嫩的了。所以,你这只大吊桶夹在中间,上不是,下也不是,弄得了不尴不尬。”
美琴:“老娘吊桶大,也轮不到你个杀头鬼金彪来放水!阿明,明天晩上我跟你们跳舞去,我来请客!”
青皮甘蔗:“哎呀美琴,俱乐部介老槽的劳保舞厅不是你去的地方,更加没你看得上的人了,你想法多多,还是适合在高档舞厅里跳。”
美琴:“我现在开始同你们一样,锻炼身体了。阿明,你早舞跳好,再去上班也不迟,我们明早就去,急个套?”
阿明:“这几天我没心情,不想去跳。你要跳,就自己去跳,那里跳早舞的人比晚上多。”
美琴:“啊呀!俱乐部的早舞我从来没去跳过,陌里陌生2的,没得跳多没味道。”
阿明:“美琴,像你这样的人,人样儿好,打扮又清爽,肯定有得跳,不用担心。”
金彪:“美琴,你要跳舞自家也好去跳,一定要拖了阿明作啥西去,他又不想你做搭子。”
美琴:“阿明同我做不做搭子,关你金彪个屁事!”
阿明忽然之间孤单了,很不习惯,每到夜深,更是难受得要死。人生走到如今,还是空荡荡的可怜,而年纪日渐大起来了,没人送终总有兄弟、邻居叫火葬车的,一旦生起毛病来,躺在病床高头没钱儿叫阿姨,那就麻烦大了。他不敢再多想下去,心里头只念着小钟能溜出来陪陪他,可是小钟一去无音讯,这叫他度日如年。
秋高气爽的,正宜外出耍子儿。小钟终于来了传呼,说她在那里基本上入胃了,约阿明礼拜六带上女儿,她也带儿子,一起去爬宝石山、游西湖。阿明快十天没见到她了,心里好是激动,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他俩将近一年的相处哩。
这一天上午十点光景,他俩各带伢儿在少年宫广场见面了,自然高兴得很。小钟给雯雯买了一套漂亮的秋套,还有一双皮鞋,另外还有吃的礼品袋。
“小钟,我没东西送你儿子,你送我女儿介多东西,真当难为情。”
“阿明,你同我说这种话,就把我当外人了!”
“你在那里还好吗?”
“生活不做,照看家里,钱不愁,人也轻松,就是心里老想你。”
“我也一样想你。”
“现在家里差不多摆平了,我出来的机会就多了。这段时间里,舞厅里有没有女人欢喜你?”
“没!没!没!”
“真当没?”
“真当没!”
“你除出在俱乐部跳,其它舞厅有没有去跳?”
“没去跳。”
“那是不是一天跳三场舞?”
“有时菜场里打打小老k,搓搓小麻将,偶尔也跳三场的。”
“你跳舞很认真,脚步又稳又轻,这样子跳下去,今后会成老舞生的。”
“都是你带得好。”
“阿明,每天跳舞时光一到,我一想到你又要去抱女人家了,心里就难过。”
“那你就逃出来和我一起去跳呀!”
“不行呀!要照顾两老一小,买呀烧呀洗呀汏呀,家务事儿很多,时间候不好,婆婆也管得我很牢。唉!阿明,我做梦都在做与你跳舞呢!”
“我也做到过,还做到过那个、那个。。。。。。”
“哈,是春梦?阿明,我也好想,过两天我就来。”
一路说着,已登上了宝石山。站在光秃秃的山石上,迎着凉风,远眺西湖,碧绿绿一湾之上,泛着万点如珍珠般的晶光,有小船儿在晶光里移,有鸟儿在晶光上飞;俯瞰城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古屋老房参差不齐,碧蓝蓝的天上飘着白云儿。
漫步于山间小道,或憩坐于大树下,阿明看着蹦蹦跳跳的伢儿,再看看小钟,心情时尔好,时尔差。好的是小钟终于有儿子相伴了,而且她说准备把她的父母亲接到杭州来照顾;差的是小钟离开了他,夜深了特别感到孤独。
老天爷捉弄人,就是这般地要人在尘世里尝遍酸甜苦辣,受尽喜怒哀乐,然后叫人从那里来,回那里去。
从葛岭下山,他们带伢儿在岳坟的肯德基吃,然后坐上游船游西湖。当船儿回到中山公园码头,太阳快西坠下山了。
没有颜色比这彤彤的落日更圆更红了,也没有光亮比这金轮圈边射出的耀眼的辉光更强烈了。整个山岭、整个湖面都被绚丽的霞光映成了金黄色、紫檀色,那山岭、湖面上闪烁着万千点晶莹透亮的光点,分外妖娆。那晚霞仿佛是万千条数不尽的赤龙,赤龙上满是片片点点的紫鳞,乘风驭浪缓缓地飘过俏立的保俶塔尖和林木掩映着的黄墙道院。当太阳下山后,晚风渐渐大了起来,那彩霞或如凤凰展翅,或如孔雀开屏,或如飞蝶恋花,或如紫燕掠水,层层叠叠地纷纷攘攘地流向湖那一边天际里的朦胧去。
“人生如流霞,绚烂过后,便是灰喑。”
当小钟别过阿明,牵着儿子的手渐去渐远,阿明不由得这样深深感叹。
【注释】
1解厌气:杭州话,解闷气、排除烦恼之意。
2陌里陌生:杭州话,即陌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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