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而觉,觉我元性。我性本空,执觉亦病。”
这是净慈寺巨钟上的铭文,阿明读着,不是太懂,只理解为做人是空的,于是联想到自家老来得病谁来照顾。冬萍双老有女儿无微不至的照料,也是一种福气,倘若没她的精心照料,老头子或许早就归天了。
“养儿防老,积谷防饥。”
阿明忽然想起女儿雯雯来了,自她大专毕业后,就没见过她。前一个月,前妻小露在三宝新村的房子漏水,要重新装修,用他的警车在中午搬运了一些东西,听她说起过女儿。女儿做临时工,换了三四个单位了,做过西城广场里美食店的收银员,做过个企厂里的出纳等,在艺校里所学的经纪人专业根本没派上用场。
“唉!现在的小孩自顾都不下,要是到六十五岁退休,这苦头就比我们这一代人更有得吃了。”阿明在不指望女儿今后来照顾的同时,更为她将来的工作、生活忧心忡忡。
雪花飘起来的时候,程局、金法官、颜法官、李老师和董庭长都一起退休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比阿明年纪大的,像董庭长要比他小六岁,拿八五折退休金也有四千多,驾驶员在送别会上,脑子似乎都搭搭牢1了,暗底里轻交交发牢骚。
“年纪比我们小,就好退休了,福气他们好呀!”
“屋里头坐坐吃吃,钱儿也要比我们做的人多拿一倍以上啊!”
“现在抓得紧,查得严,没啥油水好捞了,都想退休了。”
“公平,公平,啥个辰光2才。。。。。。唉!”
“。。。。。。”
阿明也不去碎烦,好菜好酒有得吃就拼命吃,直吃得打呃得3为止。或许冷啤酒、冷可乐喝多了,加上回家的路上被冷风一吹,肚子痛了起来。
他死熬着小跑回家,进卫生间一看,抽水马桶里大便都没冲掉,又脏又臭。
“唉!老头子又昏头了,喳了污也不知道冲冲干净。”阿明眉头皱得老老高。
他蹲坐在厕所里,懊悔刚才贪吃了,又自言自语道:“多说生气,乱吃不补。”
噼里啪啦一顿肚皮喳4,他推开小房间,灯还亮着,老头子靠在床上,气有点急。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躺。。。。。。躺不下去。”
“喷药剂喷过了没有?”
“喷了。”
“那你什么不舒服?”
“后背痛。。。。。。痛。”
阿明给老头子轻敲起背来,过了一会儿,冬萍落班回来了,这任务就交给她了。
浓疮掩着,更易腐烂,忍得一时之痛,挤出毒浓,好之则快。百井坊巷的房子走司法途径,这一影响市容市貌久拖多年的拆迁顽疮被拔除了,执行二局也随之撤销。这几个长工老爷一退休,保全案子全划归执行局,而送达案子仍回到立案庭去。
保全有出差费,而送达没有,那每月要相差千把块收入,阿明、胡师傅、周师傅三人都想去跑保全,结果胡师傅神通广大去了执行局,阿明和周师傅回到了立案庭。
“他奶奶的,好活儿又被胡司令抢去了!”阿明气恼之极。
“阿明,有人看到胡司令给了宋队长三条长嘴利群,说是替他买买的,便宜二十块一条,谁知道是不是送他的?”周师傅同样气恼。
“阿明、周师傅,胡司令吃肉,你们啃骨头。”
“今年就要车改了,十三个驾驶员要回报掉好几个,有没有得做都没数帐了。”
“阿明、周师傅,你们两人专跑送达,活儿肯定轻松。”
“。。。。。。”
任师傅、陶师傅等驾驶员七嘴八舌。
送达分两组,龚法官带阿临小陈,张副庭长带阿临小唐,阿明和周师傅每月一组轮流。那小陈的老婆要生了,只跑上午,下午去照顾老婆,而张副庭长是个女的,庭里事情很多,几乎不出去,小唐这人很好说话,不想跑了就跟他说一声。这样,不管轮到哪一组,都轻松得一塌糊涂。
春节过了没几天,阿明继百万字的《龙虎风云演义》后,第二本百万字的新书《老舞生》又发布了。
“老公,你白天要开车,前头这本书已弄得老了不少,这本书再一弄,我看你老是坐在电脑前,身体都要弄垮了。”
“老婆,乘脑子还没老朽痴呆,我每天都有只争朝夕之感呀!”
“新书用杭州话写的,就应该发表在杭州19楼浓情小说上,这样大家都看得懂。不然,看不懂,又有谁来看?”
“大网站相对来说信誉好,有诚信,小网站说关闭就关闭了,稿酬都拿不到。”
“那又要好几年了?”
“呵呵,活着,我这样不停地写书,说得好听点是‘奋斗’,说得难听点是‘找死’。”
幸亏阿明不出差了,不然家里就照看不了了——老头子24小时不间断吸氧也不行了,年前年后的二个月里,居然住了三次院。
“老公,老头子住个十天半个月,出来没多少日子又要住院了,这死不死活不活的把我们都拖死了。”冬萍对老头子越来越糟糕的身体夜不能寐。
每次住院,都要化个七八千、上万的,阿明夫妻的收入都扔到了医院里,只是不知道老头子何时是个头,愁绪就一天天加浓了。
“老婆,我们尽力而为,这样老头子走后,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埋怨我们的。”阿明总是安慰老婆。
“只是,积蓄已不多了,只怕。。。。。。”冬萍叹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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