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和之前傅沅在的时候摆设一样,进了这里,叫人有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
傅沅坐在软塌上,接过紫霜递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还是她爱喝的巫山云雾茶。
“怎么样,这是今年的新茶,知道你爱喝,我特意留着等你来了喝,除了迁哥儿,哪个也没给。”陈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
傅沅听着这话,点了点头,笑着道:“那表妹知道了,可要恨死我了。”
傅沅说着,自己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自打那回南阳王府的赏花宴后,她和谢琦便和好了。时不时也会写上几封信,说说生活中的趣事。
好像之前的十几年,两人都没有这样真正要好过。
陈老夫人听傅沅这样说,也忍不住一笑:“你们小姑娘家的性子,就是一时好一时又闹了别扭,好在她哥哥的管教她能听进去,如今看起来,倒是像些样子了。今个儿她不知道你来,和你大舅母出去了,要不然定是一会儿都等不了要见你呢。”
傅沅笑着点了点头,心里也很是有几分感慨,之前住在一块儿的时候她们谁都防着谁,互相不喜欢,如今不住在一处了,倒是要好起来了。
要不怎么说,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叫人意外呢。
闲聊了几句,陈老夫人便放下手中的茶盏,卫嬷嬷见着,使了个眼色叫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出去。
见着众人退下,陈老夫人才又将视线落到傅沅的身上。
“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傅沅知道外祖母指的是宋淮砚,迟疑了一下,才将两人初见直至前些日子在普福寺发生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当然,有些不好说的,她便藏着没说出来。比如,宋淮砚亲她的事情。
外祖母一辈子最看重的便是规矩,教导晚辈更是要人品周正,不可轻易做出逾越规矩的事情。倘若知道宋淮砚对她做得的那些事情,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她真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说要娶孙女儿进府,还说已经将此事告知老王妃了。”
傅沅说得委婉,陈老夫人听着她这话,哪里能不知道老王妃定是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
陈老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南阳王府门第是不错,只是那宋二公子,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
就拿求亲的事情来说,这满京城里哪家的公子会拦着小姑娘家,说是要将人娶回府里。再喜欢,也该回禀了长辈,叫长辈们依着章程托个人上门来提亲才是。
陈老夫人想着上回在南阳王府见着宋二公子的那一幕,更是觉着荒唐。
她不信,那宋淮砚是真心喜欢沅丫头,若是真心喜欢,便该知道“尊重”二字怎么写。
如今,事情还未怎么,就拦着沅丫头说了那些话,明摆着是要强娶她这外孙女儿了。
“这事你可回过你祖母了?”陈老夫人开口问道。
傅沅听着,摇了摇头,解释道:“还没有,孙女儿怕那宋二公子只是一时玩笑,孙女儿若是回禀了祖母最后若没有这事儿,可不是叫人看了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孙女儿想要攀扯上南阳王府,故意说出那番话来。”
傅沅这般解释,陈老夫人听在耳朵里哪里能不明白,她这外孙女儿是不好回禀。
也是,打小便不在宣宁侯府住着,便是亲孙女儿,感情也未必有几分。
再说,那周老太太她相识了大半辈子,难道还不知道她的脾性。疼起晚辈们来从不吝啬赏赐夸奖,可但凡牵扯上利益二字,之前的疼爱就全都抛之脑后了。
不说别的,如今东宫的侧妃娘娘难道不是她最疼的孙女儿?可周老太太还是眼睁睁见着她为人妾室,甚至连到太后跟前儿求一求的勇气都没有。可见心里头未尝没有想顺水推舟,想着傅娅东宫得宠,诞下皇孙,光耀门楣。
“这说的没错,万事都该小心些,别落了口舌叫人看低了去。”
傅沅想了想,还是将今早老太太和她提起宋淮砚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老夫人听着,诧异了一下,看着傅沅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怜惜:“我就说,你那祖母是个极懂得取舍的。”
“之前还想着给你在京城的世家公子里挑选一个,只要人品周正,你也觉着好,就先定上一门亲事,如今却是不能了。”
“若是寻常的官宦人家,哪里能比得上南阳王府。想来想去,只有一个法子了。”
“你自小住在府里,又深得我喜欢,表兄妹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你若愿意,就说我已经做主将你许给你表哥了,这事情,我去和你祖母说。”
傅沅一听,就愣在了那里,半晌才摇头道:“不行。”
“怎么不行,你表哥喜欢你,你未尝就讨厌你表哥,之前在府里的时候不是玩的好好的?”陈老夫人又看了傅沅一眼,道:“若是因着你大舅母,倒是大可不必。有我在,总不会叫你受了委屈的。”
傅沅心中烦乱,知道不能嫁给表哥谢迁,却又不能将梦中的那些事情说给外祖母听。
傅沅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表哥喜欢我,不是那种青梅竹马的喜欢,是真心喜欢,我若是不能回报一二,日子长了,表哥总会失望的。”
“我不想伤了表哥,也不想自私地利用他,更不愿意将来因为我,叫您为难,也惹得大舅母生气。”
傅沅一番话说出来,陈老太太半天都没有说话,许久,才叹了口气。心里想问一句,她的迁哥儿有哪里不好?看着面前的外孙女儿已经愧疚难受的样子,又不忍再难为她。
兴许,是两个孩子没有缘分,要不然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怎么能一点儿感情都没。
这世间,多得是盲婚哑嫁,甚至成亲之前连面也没见过的都有,不也日子照样过,不求举案齐眉,若是相敬如宾,也比嫁给那南阳王府的宋淮砚要强上许多。
见着外祖母脸上的神色,傅沅心中歉疚,也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给外祖母平添这些烦心事。
外祖母心里,也是有些生气吧?
表哥是她最看重的孙子,而她却是屡屡拒绝,甚至,还说即便嫁给他,以后也不会真心喜欢上他。
若她是外祖母,心里也会觉着她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明明是为她好,她却不识好歹,还挑三拣四嫌弃起来了。
“外祖母。”傅沅才刚开口,想着要道歉,说自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自私地嫁给表哥。
才刚开口,陈老太太就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这孩子,别多想,你呀自小跟在外祖母跟前儿长大,我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你不愿意嫁给你表哥,定有你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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