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兰,你去叫郑力士来,让他把这奏折呈给圣上。”
绮兰如蒙大赦,安置好了墨条,立刻出去寻人。
屋中人没有原先那么多,温嘉姝也就不用两个宫娥来打扇,一并也打发她们下去。
窗外蝉声不断,更衬一室幽静,原本坐满了女子的小间忽然只剩了她一人,任她想做些什么坏事,也没有人发现,温嘉姝轻手轻脚地下榻,坐在妆镜前厚涂了口脂,转回来在奏疏落款处翩然落下一吻,奏章洁白胜雪,徽墨玄色浓重,忽然其间多了两道浅浅红痕,女子小巧丰润的唇形跃然纸上,失去了原本的正派之风。
她身处温府,皇帝鞭长莫及,她也不怕道长会在太极殿内咬牙切齿,唯恐天下不乱,又执笔在“臣妾温氏”的后面提笔写了一句,趁着郑秋未至,连吹了几口长气,看着墨痕微干,忙放进了盛奏折的匣里。
……
太极殿内,圣上让敏德捧了三封奏折到温晟道面前的地上,他知道温晟道有隐退之心,但没想到还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耿直人,他装聋作哑,将温晟道乞骸骨的折子留中不发,他就又上了好几道折子。
“司空是对朕有所不满,才想着如当年一般,要辞官归隐么?”圣上坐于御座,看着温晟道跪在地上,也有几分感伤:“朕欲与司空做千古君臣的榜样,未曾想司空中途意欲弃朕而去。”
当年他危难之际,这些旧臣对皇帝是披肝沥胆,誓欲死节,但到了共富贵的时候,他昔日的近臣对上天子多生惶恐,难似往日亲近,也教称孤道寡的皇帝尝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凄凉。
他要娶阿姝,就让温氏一族这样惶恐吗?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温晟道以额触地,斟酌道:“圣上是千古圣明之君,岂是末帝所能比拟。是臣年迈无用,不堪陛下重赏,臣女既得陛下垂爱,臣也该解甲归田,与夫人共访名山。”
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叫起,显然还是心内难平。
“狡兔死,良狗烹。敌国破,谋臣亡。”那双镶嵌了翡翠的乌履步到了温晟道面前,圣上道:“司空是怕朕效仿高.祖杀韩信?”
“圣上待臣等已是极为优容,臣不敢心怀怨望。只是臣位列三公,得封公爵,臣妇得蒙陛下恩赏,另赐国夫人之号,臣女入主椒房,温氏满门受尽皇恩,富贵已极。”
“臣本布衣,幸得圣上赏识而有今日荣华,近来颇觉体力衰退,不复当年之勇,愿乞骸骨归乡。”温晟道伏地道,“前朝皇帝以外戚故,拥兵自重而得天下,此等作为纵使臣不愿效仿,但异日若有流言,臣恐皇后难以自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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