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的结果,就是季善睁开眼睛时,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她猛地坐了起来,完了,今儿的跑步岂不是泡汤了?她怎么就睡过头了,沈恒怎么也不说叫醒她呢……
念头才刚闪过,就见沈恒竟裹着被子,趴在她床尾睡得正香,年轻隽秀的脸就算离得这么近,也几乎看不到毛孔,却也因此越发衬得他唇边新长出来的胡茬一片青色。
季善忽然就明白过来,自己睡梦中几次感觉到的温暖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敢情都是沈恒在替她及时送温暖,他分明照顾了她一整晚!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给她及时保暖的,应该是去问的路氏吧……季善心底忽然一片柔软。
她正犹豫要不要叫醒沈恒,让他去床上睡,至于今日的跑步,要么就换成晚上,要么就取消也没事儿,反而只是偶尔一次。
沈恒便已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先还有些迷惘,但随即已坐了起来,眼神也恢复了清明,看向季善关切道:“季姑娘,你好些了没,肚子和腰还痛吗?”
季善迎上他刚醒来,犹带着几分慵懒的脸,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忙稳住了,笑道:“已经好多了,都是你照顾我一整晚的功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呢。”
沈恒忙摆手:“之前我病着时,季姑娘白天黑夜的照顾了我那么久,我不过才照顾季姑娘一晚上而已,且也没为季姑娘做多少事儿,实在当不起你这么说。”
顿了顿,“季姑娘要起来了吗,我给你打热水去啊。”
季善的确急着起床,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待沈恒出去后,才忙忙穿衣下床,去了茅房。
等她从茅房回来,沈恒也打好热水回来了,季善梳洗后,想着沈恒还没吃早饭,因笑道:“饿了吧?我马上做饭去啊,你稍等。”说完就要出去。
却让沈恒给叫住了,“娘说了这几日让我们也跟着他们吃,我这就给季姑娘端早饭去啊。”
少时端了早饭回来,待季善吃毕后,不但不让她收碗,亦不让她出房门,不让她做棉拖鞋,只许她回床上去煨着,“我就在旁边看书,汤婆子不热了季姑娘就叫我啊。”
弄得季善是哭笑不得:“我什么事儿都没有,怎么就弄得跟我已经病入膏肓了似的?”
换来沈恒难得的黑脸,“季姑娘混说什么呢,嘴上怎么没个忌讳的?记得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话!好了,快去床上煨着吧!”
本来昨儿他还觉得很不好意思的,他和季姑娘到底不是真的夫妻,季姑娘也一心要走,这样私密的事若是发生在夫妻,哪怕是还未圆房的夫妻之间,都还不至于让彼此这般的尴尬、羞涩、不好意思,偏偏……
但晚间瞧得季善那般的痛苦,被折磨得只差奄奄一息后,沈恒的尴尬羞涩和不好意思,连带心里最隐秘的那一二分旖念,都荡然无存了。
心里惟余一个念头,他这几日一定要照顾好季姑娘,只要能让她舒服好受一些,他做什么都情愿。
至于将来,若季姑娘愿意留下,当然就最好;反之,他也希望自己不至在季姑娘离开后,再来遗憾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对她再好一些、更好一些,希望她在以后的岁月里,想到他、想到他们一家人,心里都是暖暖的。
‘记得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话!’
啧,想不到小奶狗还会说这种霸道总裁式的话,难得他板起脸来那个样子,也还真有几分霸道总裁范儿,假以时日,等他中了秀才,再中了举人甚至进士,岂不得越发有范儿,也越发引人注目,尤其是吸引女子的目光了……
季善本来觉得沈恒这个样子挺有趣的,想到这里,却是忽然笑不出来,反而觉得全身心都隐隐的不舒服,不痛快起来。
那种感觉,就类似于她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白菜,到头来却白白便宜了别的猪一样……
季善忙一甩头,把这些胡思乱想都甩出了脑海去。
别人欣赏她的白菜,只能说明她的白菜种得好,种得成功,说明别人识货,她该高兴才是,那也是她的初衷与目标,她怎么会觉得白白便宜了别人呢?
一定是大姨妈在影响她,让她脑子都不清楚了,那就再睡一会儿吧,等彻底睡醒了,她脑子清明了,自然也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季善想着,忙几步走到床前,把鞋一脱,便又躺下了。
沈恒见状,只当自己方才话说重了,忙道:“季姑娘,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关心你,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早知道他方才就该把语气放缓一点的,可他那不是着急,听不得季姑娘那样说自己吗?
季善回过神来,“没有,我没生气,就是觉得有些累,想再睡一会儿。你看你的书吧,别管我了。”怕沈恒不信,还打了个哈欠,“哈——”
沈恒这才心下稍松,道:“那季姑娘,我看书了啊,你有事就叫我一声,我马上就过来。”
季姑娘脸色还是很苍白,也不怪她觉得累,那么多血……总归眼下她就该好好养着,想睡就睡,所以自己还是别打扰她了。
沈恒想着,轻轻替季善拉好布帘,再轻手轻脚走到书桌前,凝神看起自己的书来。
季善也在又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眼皮越来越沉,陷入了黑甜的梦乡中。
一时间,满室的宁静……
四天后,季善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活蹦乱跳。
在此期间,沈恒没让她沾过一次冷水,连她洗贴身小衣的水,都是他特意给她烧好兑好,提进房里来的热水,要不是彼此早就有言在先,他指不定就要自己上手给季善洗了;
他也几乎没让季善出过房门,怕她吹了风,饭菜也都是给她端到房里的。
弄得季善好笑感动之余,心里免不得泛过了几阵涟漪,只不过照样被她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沈恒第二场模拟考试的考卷,也在此期间,经孟夫子审批完后,打发人送了回来。
这一回,孟夫子对沈恒的整体评价比上次又高了两分,还给沈恒出了第三场模拟考的题目——以《君子不重则不威,学而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为题,做一篇八股文。
还让他尽快做好了送去书院,孟夫子才好根据他三场模拟考的总成绩,来判定他够不够格儿中童生了。
沈恒虽然急着答题,急着向孟夫子复命,却更关心季善的身体,硬是等到季善大好了,才进了号房,做起自己的文章来。
但在照顾季善期间,他也没闲着,一直都在构思该怎么破题、承题等,还没进号房,其实心里已大概有谱要怎么做这篇文章了,等真进了号房,自然是事半功倍。
如此自是用不了三日,不过第二日午后,沈恒便已做好了文章,随即收拾一番,去了镇上见孟夫子。
却是一直到天擦黑,才回了家。
季善早已做好晚饭等着他了,一见他回来,便忙迎上前关切的道:“回来了,先洗把脸,再烤烤火,暖和一下吧。”
沈恒一张口便满是白气,点头道:“好。”接过了她递上的热水盆。
季善等他洗完脸手,坐到了火盆旁,才笑道:“怎么样,文章给夫子看过了,夫子怎么说?”
沈恒道:“夫子说中规中矩,不算太出彩,加上第一场的考卷答得不算好,三场合起来,还不够格儿中童生,让我继续努力。”
明明每场孟夫子都夸了他的,结果还不够格儿中童生呢?那中秀才岂不是更不够格儿了?
季善暗暗咂舌,不怪清溪镇乃至整个天泉县的秀才都凤毛麟角了,原来真的很难考。
面上却是笑道:“你第一场能答题都算得上是迈出了巨大的一步了,就算答得不尽如人意,也是情有可原,不必沮丧,等下一次再考,肯定就比这次强多了。”
好容易沈恒才建立起了信心,可不能让他因为结果没达到自己的预期,又丧失了信心,回复到以前的状态才是!
所幸沈恒已笑道:“我是有一点沮丧,不过就像季姑娘说的,我能答题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与收获了,总不能奢望一口就吃成个胖子,那除非是神仙,否则谁也做不到。所以我在路上就已经调整好了,季姑娘只管放心。”
季善见他眉间虽仍有郁色,神情却的确很是平静,心下稍宽,笑道:“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那我们先吃饭吧,你肯定早饿了,等吃了饭好生泡个脚,就早点睡下吧,三日后咱们接着考。”
沈恒点头笑道:“季姑娘安排便是。不过这次不必每场考完都给夫子送考卷去了,夫子说,等三场考完了,再一并给他送去,至于第三场的题目,到时候让家里现安排个人去学堂取回来便是。”
季善想了想,笑道:“还是夫子想得周到,真下了场,岂能考一场便出一场的结果,自然是都考完了才好统一批阅,不然批阅的大人们也累,也影响学子们的心情状态。那些个考得好的还罢了,倒是多半能越战越勇,考得不好的,后面却还要怎么考,只怕当场就崩溃了,又哪还有机会凭后面考试发挥得好,后来居上?之前也是我太心急,有失考虑了。”
沈恒摆手道:“怎么能怪季姑娘呢,是我自己心急,毕竟好容易我能答题了,当然想知道到底自己如今水平如何,与季姑娘何干?好在咱们还有的是时间,还能考好些次。”
季善点点头,“这倒是,慢慢改进也就是了。那我们先吃饭吧,吃完了你去见一下爹娘,把情况与他们说一说,也好叫他们安心。”
待沈恒应了,便把煨在锅里的饭菜都端上桌,对坐下吃起来。
一时饭毕,趁季善洗碗,沈恒去了堂屋见沈九林和路氏。
稍后回来道:“已经与爹娘说过夫子的话了,爹娘都让我别着急,一步步慢慢来,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季善笑道:“正是爹娘这话,最坏的时候早就过了,以后肯定只会越来越好。”
只要沈恒自己心态好,家里也清净祥和,主观、客观条件都达到最佳,就不信他这次还会铩羽而归,若还是不幸铩羽而归了,那只能说明他的确没那个命,索性趁早改行吧!
沈恒点点头,“对了,娘说舅母让人带信来,说舅舅和两位表哥已经平安到家了,想着后边儿天气越来越冷,不定什么时候便会下雪,所以打算不等小侄儿小侄女满月,再办满月酒,而是改在后日就办,让我们后日跟大家伙儿一起去舅舅家吃喜酒呢。”
“是吗,下午没听娘说呢?”
季善沉吟道,“不过这样也好,正好你后日不考试,当日能来回吧?当日能来回就好。我听娘说过好几次舅舅舅母都很疼你,难得他们家双喜临门,你若不去道贺,实在不像,可大后日你要考试,又不能耽搁,后日能早去晚回最好了。”
沈恒笑道:“娘也是这么说的,让我以自己的学业为主,能去就去,不能去便算了,她自会跟舅舅舅母解释,舅舅舅母也一定不会怪我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随即回房洗漱泡脚后,也就早早歇下了。
翌日,路氏果然与全家人都说了明日去路舅舅家道贺吃喜酒之事,“哪些人要去的,明儿便早些起来收拾好了,大家一起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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