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事后便把母亲和两位婶婶,还有我们这一辈的妯娌都召齐了,说老话也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祖母今年恰好就是七十三岁,又是超品的侯太夫人,一旦……,肯定是要大办至少七七四十九日的,让我们先私下里准备起来,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末了又特地留下母亲,说三婶四婶到底远了一层,她真的需要母亲的帮衬,希望母亲能暂时别回别庄了。妯娌几十年,母亲也不好拒绝大伯母,只得答应多留几日,等祖母好转了,再回别庄去。”
季善闻言,微蹙眉头道:“那夫人这些日子岂不都得侍疾于太夫人床前了?”
裴二奶奶摆手道:“那倒不会,祖母跟前儿那么多服侍的人,大伯母也知道母亲自己身体也不好,便没排母亲的班,让母亲每日只早晚过去瞧一瞧便是了。”
季善点点头,“那还好,只是又得辛苦二嫂多担待了,总归二哥心里都知道,我也会一直记二嫂的情的。”
裴二奶奶嗔道:“妹妹总是与我这般见外,弄得我每每都以为自己不是你嫂子,而是什么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外人呢。母亲也让我带话儿给妹妹,她本来之前说过等赵家弟妹生了,要来瞧她的,如今虽离得近了,却反倒不方便了,只能回头再找机会来看她,也与妹妹见面了,让妹妹不要记挂,有什么事还是只管打发人去与你二哥说。”
季善笑着应了,“我肯定不会与二哥,也不会与二嫂客气的。不过也不是没机会与夫人见面,只要夫人想,京城这么大,哪里我们都能见的。”
裴二奶奶笑道:“这倒是,且等过几日妹妹忙过了,我们再来安排吧。对了,母亲还让我问妹妹,之前那些阿胶燕窝当归之类的都吃完了吗,让妹妹只管吃,吃完了她库里还多的是。”
季善道:“还有不少呢,吃完了会打发人去向二嫂讨的……”
大家说着话儿,眼见快到午时了,季善便引着赵七夫人和裴二奶奶到花厅里用膳去了,也好让罗晨曦休息一会儿。
一时吃完了饭,赵七夫人与裴二奶奶又略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季善却是仍不得闲,赵穆的同僚下属们算着时间洗三礼已经过了,也陆陆续续打发家里的女眷或是仆妇来送礼探望了,之后几日都是时不时的就有客到或是礼到,好在季善已经应对出经验了,家里仍是井井有条。
转眼到了月底,裴二夫人忽然约季善见面。
彼时罗晨曦虽还不能出房门,却早已是行动自如,不用季善时时在家守着了,便与她打过招呼后,带上杨柳青梅,坐车径自去了裴二夫人约见她的地方——一个很清幽很安静,专门款待京城大户人家太太奶奶小姐们的小园子。
范妈妈早已在门口候着了,一瞧得季善的马车出现,便忙迎了上前笑着行礼:“小姐可算是到了,夫人已经念叨好几次了呢。”
随即引着季善的马车径自进了门,在门内的空地上停下,又忙上前要扶季善下车,“小姐慢点儿。”
季善承她的好意,就着她和先下了车的杨柳的手下了车,方笑道:“夫人在哪里呢?劳妈妈给我引一下路吧,早知道我就该提前一会儿出门的,便不会累夫人久等了。”
范妈妈笑道:“夫人其实也是刚到,只不过太想念小姐了,所以觉得时间难熬,多问了小姐几次而已……小姐这边请。”
一路引着季善到了一个被桂花树包围着,香飘四溢的小院子,见到了裴二夫人。
季善先给裴二夫人行了礼,随即坐到了她旁边,方笑道:“夫人今儿急着见我是有什么急事吗,还是单纯只是想我了?我也挺想夫人的。”
说得裴二夫人嘴巴都快合不拢了,“这小嘴儿还是这般的会说话,是,我的确想你了……嗯,比上次瞧着气色好多了,也长了点儿肉回来了,就是要这样才好看嘛。”
季善笑道:“这不是家里有个做月子的么,那是时时好吃好喝的都不断,我也跟着沾光,可不就胖了?倒是夫人瞧着气色不大好,可是这阵子累着了?”
裴二夫人道:“累倒是不算累,就是在庄子上清静悠闲惯了,这阵子都睡得不大好罢了。”
季善忙道:“那夫人不如还是住回庄子上去,不是说这阵子太夫人已经有所好转了吗?”
“也就表面上看起来有所好转,其实内里已经虚透了。”裴二夫人皱眉道,“如今日日吃独参汤呢,且看还能撑多久吧,家里女眷们都熬得眼睛都快沤下去了,我哪里好说回庄子的话儿。不过我只是轻微的睡眠不佳罢了,并无大碍,善善你只管放心吧。”
季善一想也是,裴二夫人到底还是裴家的媳妇儿,若真就这样回了别庄上去躲清静的确不像,只得道:“那您多注意休息,千万别逞能。”
裴二夫人笑起来,“我知道,会照顾好自己的。善善,罗家姑奶奶还好吧,孩子呢,也好吧?家里多了个孩子,这下肯定时时都热闹得很吧?”
“嗯,一哭起来简直房顶都能掀翻了,确实热闹得很。”季善想到六六便止不住的笑,小家伙如今是越发好看了,一笑起来那叫一个天真无邪,真是让人爱到了骨子里。
裴二夫人默了默,才笑道:“那你和姑爷,打算什么时候也让家里如此热闹呢?善善,那个我……我前些日子写信给你舅母们,让她们替我四下寻访一下那个、那个有助生育的秘方,前阵子她们给我回了信来,一并还有一张方子,说特别的灵验,只要试过的,就没有不得偿所愿的,所以我就想着,善善你和姑爷要不也……试一试?”
季善见裴二夫人明明就是一心为她和沈恒着想,却仍是满脸的小心翼翼,就想到了罗晨曦与赵穆对六六的一片慈爱之心,暗叹了一口气,果然天下做父母的对儿女的心都是一样的,叹完方道:“既舅太太们说特别的灵验,肯定有其可取之处,只是我一直吃着药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药性相冲?夫人不如把方子先给我,容我找大夫瞧过,确定与我如今吃的药不相冲再说吧。”
虽然她心里也已经很着急,但没有根据的偏方之类,她还是不敢随便信,更不敢随便吃的,且先把方子收下,就当是安夫人的心吧!
裴二夫人见季善这般容易就答应收下方子了,松了一口气,笑道:“肯定是要先看药性相不相冲的,是药三分毒,这要入口的东西,都得慎重再慎重。不过你舅母们在信上再四向我保证了不会有问题的,想来,问题也不大吧?”
顿了顿,“我也不是催你们,给你们压力,就是觉着吧,罗家姑奶奶比善善你后成亲那么久,如今孩子都有了,我这心里就、就还是忍不住有些慌……”
尤其前阵子她还听得裴瑶又有了身孕,心里就更急了,老天爷已经对善善很不公平了,总不能在子嗣问题上,还要薄待她,让她遗憾一辈子吧?
季善已笑道:“夫人别慌,我和相公都不慌呢,您慌什么?这多的是几年不开怀,一开怀便一个接一个的,肯定是我们的缘分还没到罢了,如今我枕头下日日压着六六——就是我那小外甥穿过的小衣裳的,老人们不都说这样能引来孩子吗,指不定已经在路上了呢?”
这点她倒是没哄裴二夫人,罗晨曦将养几日缓过来后,便特意把六六穿过的一身小衣裳不许人洗,让季善压到了自己的枕头底下;又让季善得了闲便抱着六六,说是‘大的能引来小的’,还曾动过念头,要再给六六起个小名儿‘招弟’。
弄得季善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好说歹说才让罗晨曦打消了念头。
裴二夫人心里直叹,叫她怎能不慌?
这种事搁哪个当娘的身上都没法儿不慌,尤其她们母女还与旁的母女不一样,她对善善实在亏欠太多,如果可以,她余生吃长斋甚至折寿,只要能让善善平安如意,儿孙满堂,她都心甘情愿。
不,还什么‘如果’呢,就这几日她便去潭拓寺上一次香,只要菩萨能保佑善善早得儿女,她一定为菩萨重塑金身!
嘴上却是笑道:“这倒也是,就京城我知道的,都好些人家是小两口儿成亲几年后都没有孩子,但一旦有了,便三年抱俩,五年抱仨的。我们且不说这个了,这里的鲜花宴特别的出名,还每月都不一样,全是以时令鲜花烹制而成的,善善你待会儿可要好生尝一尝。”
“那如今岂不正是吃桂花宴的时候?那我待会儿定要好生尝一尝才是……”
当下母女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范妈妈也在一旁凑趣,就有温馨渐渐流淌开来。
到得午时,母女两个又一起吃了裴二夫人推崇的桂花宴,要季善说,味道实在不算出彩,但胜在造型别致清雅,偶尔吃一次也不错。
之后裴二夫人是家里裴太夫人病着,季善则是罗晨曦还在坐月子,都不方便在外面久留,遂道了别,分头回了家去。
只是晚间等沈恒回来后,季善把裴二夫人白日约她的事才一说,也把那张方子才给他一看,他便立时沉了脸,道:“这些偏方都是运气因素占多数,我不会让善善你吃的,夫人娘家的舅太太们只知道那些吃了灵验的,谁知道吃出了问题来的又有多少?方子我收着了,你就当没有这回事儿。便是你如今正吃的药,也是爱吃就继续吃,不爱吃就停了便是,我爱重的由始至终只是你这个人而已!”
季善本来也没打算吃那方子,见沈恒坚决反对,自然越发不会吃了。
只是就算有沈恒的体贴与窝心,心结终究还是解不了便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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