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竞与褚氏便依言都坐了,罗晨曦与季善方也坐了。
自有红绫领着小丫头子上了茶和瓜果来,罗晨曦瞧得孟竞喝了两口茶,放下茶盏后,立刻急声问道:“才孟举人说我爹添了外孙,高兴得不得了,莫不是你们进京之前,先去见过我爹了?”
孟竞笑道:“是,我进京之前的确去拜见了府台大人……”
就把方才与季善的说辞又与罗晨曦说了一遍,末了笑道:“路上因娘子一开始有些晕船,我们到了省城后,不得不歇了两日才继续上路,所以比原本预期抵京的日子迟了些,累大姑奶奶多等了几日,都是我们的不是。”
罗晨曦已是满脸的喜色,“这又是书信又是礼物的,还是专人给我们送到家里,既省了我爹的事儿,也省了我的事儿,我高兴感激且来不及了,结果还要让孟举人给我赔不是,那我岂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孟举人和孟太太就别与我客气了。那我爹给我的信这会儿在哪里呢?”
季善也笑道:“可不是么,我们感激孟二哥孟二嫂且来不及了,还要你们赔不是,成什么人了?倒是孟二哥才说孟二嫂晕船,那岂不是一路都很难受呢,我是说孟二嫂精神有些不大好,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褚氏忙笑道:“我就是以往坐船坐得少,刚坐有些不适应,后来适应了就好了,不用请大夫的,多谢沈太太关心。”
孟竞已自袖里掏出了罗府台给罗晨曦和沈恒的信来,“这封是府台大人给大姑奶奶的,这封是给子晟兄的,还有这封,则是清溪沈伯父沈伯母给子晟兄的家书,我便先一并交给嫂夫人了啊。”
杨柳忙上前双手接过他手中的信,一封奉与罗晨曦,另两封则奉与了季善。
罗晨曦立马拆开信看起来,仍是习惯性的第一遍一目十行,第二遍才细看。
如此看完了,方把信纸递给季善,笑道:“爹果然很高兴,透过字里行间都能感觉到,还说已经告知过娘,告慰娘于九泉之下了。只是暂时也想不到该给六六起个什么大名儿,且容他再想一阵子,——我还当他老人家一定信手拈来呢,没想到也是拿不定主意。”
季善便接过信也看起来,一面笑道:“恩师肯定也是把六六看得太珍贵了,所以才会拿不定主意的,横竖也不急,且容他老人家慢慢儿想吧。”
罗晨曦点头笑道:“最好等爹开了年进京述职时,当面给六六赐名。可惜我画技不好,不然日日画一幅六六的画像,等爹进京时,也好给他瞧一瞧,让他知道六六是怎么一天天长大,每天都不一样的,开了年他可都半岁了。”
季善看完了信,抬头笑道:“当初恩师可是把你也从六六生下来那么点儿大,一天天养大的,怎么会不知道六六是如何一天天长大的?你就别遗憾了,也没几个月了,很快就过了的。”
罗晨曦还是诸多感慨。
虽说以前父女之间便因相依为命感情比寻常父女都深了,到底那时候她还没当母亲,如今她自己当了母亲,“养儿方知父母恩”,才越发深切的体会到了养育儿女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自然也是越发的感念罗府台了。
不过想到孟竞夫妇还在呢,到底还是先把感慨都压下了,笑道:“孟举人和孟太太此番进京,定是要长住了吧?真是太好了,以后我和善善又多一个说体己话儿的人了。”
孟竞笑道:“此番进京的确是打算长住,以备下科春闱,内子年纪小,之前又只待在天泉小小县城里,没见过什么世面,以后还要大姑奶奶和嫂夫人多多指点,多多关照了。”
季善与罗晨曦忙都笑道:“孟二哥这话可就太见外了,孟二嫂一看就是个聪明妥帖人儿,你可不能替她妄自菲薄,大家互相关照罢了。”
“是啊,都是自己人,理当守望相助,孟举人就别客气了。”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传来沈恒带笑的声音:“彦长兄,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写信去催你了!”
随即沈恒大步走了进来,后边儿还跟着同样满脸是笑的赵穆,一见孟竞也笑道:“我算着时间,还当孟兄只怕得下个月,指不定还得过了年才返京呢,毕竟人生四大喜么,孟兄肯定得好好陪陪嫂子,也好生孝顺两边的父母双亲才是。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孟兄就来了,兄长方才在路上高兴得不得了呢!”
又与罗晨曦道:“让人整治席面了没?今儿我和兄长要与孟兄好生喝几杯!”
罗晨曦笑道:“还用你吩咐,早已让人准备去了,屋子也着人收拾去了,咱们家可好些日子都没这么热闹过了呢。”
孟竞与褚氏早已站了起来,待赵穆与罗晨曦说完话儿,孟竞便抱拳给赵穆和沈恒见礼,又让褚氏见过二人,“这是大姑爷,这是子晟兄,你就叫、就叫……这论起来我比子晟兄稍长月份,可你又比他年小不少,这……”
一时不知该让褚氏叫沈恒什么是好了。
还是一旁季善笑道:“就让孟二嫂跟我一样,叫相公沈四哥,大家各叫各的不就成了,也值当孟二哥这般为难呢?”
孟竞方失笑道:“倒是我一时转不过弯儿来了,那娘子你就叫子晟兄沈四哥,叫嫂夫人沈四嫂吧,都是自己人,叫什么沈太太孟太太的,也忒生分了。”
褚氏立刻乖巧的应了“是”,红着脸给沈恒和赵穆行起礼来,“大姑爷、沈四哥。”
沈恒与赵穆忙笑着给她还了礼,因见褚氏脸更红了,一副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的样子,估计是很少见外男,也不为难她,待招呼大家都坐下后,便与孟竞说起话儿来,“一路上都还顺利吧……进京之前可去拜见过我恩师……这次进京既连嫂夫人也一并带来了,肯定是要长住了吧?”
“那孟兄进国子监的事儿我明儿就开始着手与你办起来,早些把事情定了,孟兄也好早些安心念书,只待下科金榜题名……”
男人们说着话儿,女人们也没闲着,季善与罗晨曦因见褚氏一副紧张无措的样子,忙都笑着安慰她:“孟二嫂且别拘束,都是自己人,等熟了你就知道大家都极好相处了。”
“京城的气候与会宁到底还是有些不同,孟二嫂若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可千万要告诉我们……等过几日你适应了,我们再带了你城里各处逛逛去……”
“待会儿吃了饭,我便带孟二嫂瞧你们的屋子去啊,缺什么要什么都只管说,要是一味的客气,不舒坦的可就是你们自个儿了……”
褚氏让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轮番一宽慰,总算渐渐不那么紧张了。
他们褚家在天泉当然算得上大户,她搁天泉也算得上是千金小姐,可搁会宁就不够瞧,搁京城就更是什么都不是了。
偏罗晨曦是府台千金、宗室媳妇,季善也是探花夫人,本身又是个光芒耀眼的,再想到自家短时间内还要寄人篱下,褚氏心里就越发自惭形秽,害羞卑怯了。
等再见了沈恒与赵穆,褚氏一是少见外男,二是二人都是年少有为,身居高位,却仍对她那般的谦逊有礼,她紧张之下,难免又有些受宠若惊,心情更是霎时纷乱紧张到了极点。
但同时她也看出来了,不论罗家姑奶奶和沈太太,还是赵大姑爷和沈探花,真的都是谦逊好性之人,也是真的拿他们夫妇当自己人,绝没有半点瞧不起她是乡下来的或是他们夫妇地位要比他们都低的意思,——那她往后可也得以诚相待他们才是!
大家说了一会儿话,丁有才家的笑着来回晚宴已经得了。
赵穆与罗晨曦便招呼大家移步偏厅里,男一桌女一桌的坐了,宴饮起来。
男人们倒是先接风,后敬成亲的敬成亲、敬添丁的敬添丁,很快喝得热火朝天了,女人们这一桌褚氏却终究还是有些拘谨,菜也一直只夹自己面前的。
季善与罗晨曦看在眼里,也不勉强,毕竟褚氏年纪比她们都小,又是第一次来京城,难免放不开,过些日子应当就能好多了。
姑嫂两个便只说些轻松的话题,以便褚氏也能参与到其中,不至于冷落了,时不时再给她夹夹菜,添添饮子添添汤什么的,气氛倒也很是和谐。
一时三人都吃好了,放了筷子,罗晨曦见赵穆他们那一桌怕是还得好一会儿才散,便让人先撤了她们这一桌的残席,笑着与季善褚氏,“让他们喝他们的,我们去花厅吃茶去,也好清清静静的说话儿。”
三人遂又移步回了花厅里。
红绫便笑着来请示,“少夫人,老爷给您和六六带的箱笼已经都搬进来了,您是要现在瞧,还是明儿再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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