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是你自己不让我送你的,那我就真睡了啊……”季善应着,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没了声音,人也已经梦周公去了。
沈恒见状不由失笑,满脸疼爱的给她捻好了被子,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去了厅堂吃早饭。
等季善又睡了一觉起来,天已经大亮了,这才懊恼起自己为什么就没坚持起床,送一送沈恒,再是老夫老妻了,偶尔也需要仪式感的不是?
决定了,明儿她一定要跟沈恒一起起床,大不了等送走他后,她再睡个回笼觉就是,她应该能做到……吧?
杨柳服侍完她梳洗,给她端了早饭来,一面笑道:“大爷早饭吃了三个包子,喝了一碗小米粥,还吃了两个鸡蛋,没有白费大奶奶昨晚又是亲自做包子又是熬粥的,大奶奶只管放心吧。”
季善点点头,笑道:“还是你焕生哥跟大爷出的门吧?过几日得了闲,叫个人牙子来,再买两个得用的小厮吧,也省得焕生里里外外都要操心……算了,还是我明儿去一趟店里,把这事儿交代给叶老,让他直接把人给选好了,带家里来吧。当初焕生和青梅都是他挑的,不就挑得很好?正好我也要与他商量一下给焕生一家脱籍落户的事。”
焕生之前在博罗连立两功,她和沈恒早就说好了回京后要重赏他的,如今也是时候了。
杨柳听得笑道:“焕生哥和青梅姐知道了这事儿,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也好好儿干,将来我也给你脱籍,让你嫁个好夫婿,自己当家作主去,怎么样?”
“大奶奶就会笑话儿人……”
一时吃过早饭,见今儿难得日头好,季善遂让杨柳青梅带人把家里的被褥和大衣裳都翻了出来晾晒,又计划了一回过几日买碳、买过冬菜的事宜,只当自己已经忙了大半日了,结果一看漏斗,竟然才过了半个时辰。
不由暗叹,这果然是心里有事,时间便过得尤其慢么?也不知道沈恒在御史台怎么样了,能不能适应?她可算是明白那些第一日送孩子去幼儿园、第一日送孩子上班的父母的心情了,呃,虽然沈恒是她相公不是孩子,但感受都是一样的……
所幸不多一会儿,褚氏带着女儿彤彤过来串门儿了,一同前来的,还有杨嫂子这个故人。
季善惊喜之下,这才顾不得胡思乱想,也不觉得度日如年了,“杨嫂子,好几年都没见你了,知道你来了京城,偏这程子也忙得不得空与你见一面,总算今儿见着了,你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儿都没变呢!”
杨嫂子也满脸都是笑,给季善行了礼,便激动道:“沈娘子……如今该叫沈夫人了,沈夫人才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般的精神,那般的漂亮,不像我,已经老得快不能看了,您竟还说我一点儿没变,怎么可能?我儿子都说了亲,再过不了两三年,我指不定都要当奶奶了。”
季善忙招呼褚氏和杨嫂子坐了,继续笑向杨嫂子道:“那可真是恭喜杨嫂子了,等将来家里办喜事时,可一定要提前与我说一声,我就算人到不了,也肯定要奉上一份贺礼,方不辜负那几年我们在会宁日日朝夕相处的情谊。”
说完怕冷落了褚氏,又与褚氏道:“孟二嫂别见怪啊,我与杨嫂子故人重逢,实在有些高兴,不是故意冷落你的,等我们叙完了旧,我再陪孟二嫂好生说话儿。”
褚氏一脸温婉的笑,“沈四嫂这话儿是怎么说的,今儿带杨嫂子来,本就是为与您叙旧来的,您和杨嫂子先说着啊,我带彤彤去院子里待会儿。如今只要睁了眼,就想到外面玩儿,愁得我啊,这程子是天儿还不算太冷,等过程子又是打霜又是落雪的,可该如何是好?”
季善早见识过褚氏是如何善解人意的,又见她怀里的女儿的确一直偏头往外看,嘴里还含混不清的说着:“娘,出去……出去玩……”
便也不与褚氏客气,叫了杨柳陪她带彤彤去院子里玩儿,“若彤彤一个人玩儿无聊,就让青梅把妞妞也抱来,两个孩子一起玩儿吧。”
如此等褚氏一行出去了,季善方笑着复看向杨嫂子,“杨大哥如今仍是日日跟孟二哥出门吗?”
杨嫂子笑道:“没有呢,他一把年纪的人了,脑子腿脚都不利索了,二爷如今又当了官,他哪还能应付得来贴身跟随伺候二爷之事?如今就在家里帮着二奶奶管一些事,我呢,也帮着二奶奶管点内宅的事,再帮着带一带三小姐。”
季善笑着点头,“你和杨大哥都是能干的,有你们在,孟二嫂也能省好些心。不过清溪家里只怕也离不开你们吧,不是说你公婆年纪都大了,身体也不好,孩子们都照管不过来吗?如今你儿子说了亲,女儿也该快了,岂不是要耽搁了?”
杨嫂子道:“清溪家里自二爷迎娶了二奶奶,便添了好些下人,屋子也又加盖了许多,我那亲家便就是二奶奶带来的一房陪房的女儿,也算是知根知底吧,本来咱们这样的下人,还能奢望求娶良民家的女儿不成?我女儿倒是还小,我想的是等过两年便求了二奶奶,把她带在身边服侍,跟着二奶奶学些眉高眼低的,将来指不定能放良了,嫁到外头呢?所以倒也不是很怕耽误了她。”
“至于我公婆,如今是上了年纪,不过我公公就看一下门,我婆婆就只消日日陪着太太……太太如今病得都有些糊涂了,经常连人都不大认得,但二爷才做了官,万一太太要是……我也不懂这些,就只有一次无意听二奶奶与心腹丫鬟说过一句‘要是太太有个好歹,二爷立马就要丁忧,等三年孝期满了,谁知道是什么样子?’”
“所以一直流水价的花银子给太太吃着各种药材补品,还特意让亲家太太在县里找了个大夫,过不了几日,就要去一趟清溪,给太太诊脉。但太太清醒的时候还是少,清醒了就要……骂人,我婆婆主要就是听她骂人,日子倒也不算太难过……”
季善听杨嫂子絮絮叨叨的说着,不用猜也知道孟太太清醒时骂的人多半主要就是自己和沈恒。
不过那与她何干,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她是喜是怒是好过还是难过,都不关他们的事儿,倒是褚氏,实在是个贤内助,孟竞真的挺有福气的!
季善等杨嫂子说完了,便笑着问起她自家的情况来,“我们都好几年没回过清溪了,镇上变化应该不小吧?也不知道我们家里如今成什么样儿了?真是做梦都想回去瞧一瞧……”
杨嫂子便又笑着与她说起清溪的变化和沈家的情况来,“托了沈大人和我们家二爷的福,如今我们清溪镇因着出了两位进士老爷,其中一位还是探花老爷,别说在整个天全县了,连在会宁府都出了名。过不了几日,便会有外地的客人慕名到我们镇上看沈大人和我们家二爷的牌坊,还有带儿子去沾福气的。镇上的店家们生意都好了许多,因而好些人家都扩建了房子和门面,其他村儿里的人们也有好些农闲时做了点心啊糍粑啊,到街上叫卖的,如今镇上还真是大变了样儿呢。”
“沈老爷和沈太太也都好,一水儿的好名声,都说他们一点不拿架子,我来京城之前,沈大人家里每常办喜事,我想着与您好了一场,也都会厚着脸皮去贺一贺,沈太太也都待我很和气……沈大人家的宅子如今是真大,哦,对哈,沈娘子几年前回去瞧过的,那我倒是不用多说了。我们家老爷都很羡慕呢,说再过几年,也去乡下盖个那样的宅子,日日背靠青山,开门见水,想着就高兴……”
季善一直听杨嫂子说着,虽已经很久没回过清溪了,却因为那里的山山水水都是熟悉的,竟有一种真正身临其境了的感觉,自然与杨嫂子是一问一答的相谈甚欢。
如此到得午时,季善少不得盛情相邀褚氏和杨嫂子留下用午膳,褚氏也是很干脆就应了,“本来就是想的要在沈四嫂这里用了午膳才回去,便您不留我,我也要厚颜留下的,如今您还主动留了我,我自然更是却之不恭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稍后就在厅堂里席开两桌,一桌季善与褚氏坐了,一桌则有杨柳和青梅陪杨嫂子坐了,热热闹闹的用起午膳来。
一时饭毕,杨柳领着丫头婆子把残席撤了,又上了茶点来,季善便不再只与杨嫂子叙旧,改为了与褚氏说笑,“上次孟二嫂使人送来的酱菜委实开胃,不知是怎么做的?我吃着实在好,可又不会做,只能厚颜再向孟二嫂讨要了。”
季善如此不见外,褚氏心里自是高兴,一口就应了,“那我明儿再让杨嫂子给沈四嫂送些来啊……”
二人直说笑到半下午,褚氏方告辞了。
季善则又算着时间,等起沈恒回家来,所幸刚交酉正,沈恒便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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