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二夫人与裴钦都是满脸的喜悦与激动,一见到闻讯赶至二门接他们的沈九林与路氏,红着眼睛、明显已哭过一场的裴二夫人立马就握了路氏的手,激动道:“亲家母,真是太好了,您很快就要当祖母,我很快就要当外祖母了,我这辈子都没这般高兴过,真的,您不知道我此刻到底有多欢喜!”
裴钦则在给沈九林和路氏行过礼后,也向沈九林道起喜来,“恭喜沈伯父很快又要当祖父,沈家很快又要添丁了,不过这不只是沈家和妹妹妹夫的大喜事,也是我母亲和我的大喜事,今儿我一定要陪沈伯父和妹夫一醉方休才是!”
裴钦在衙门听得说有人找,出去一看,见是焕生,还当是季善那边有什么急事儿。
毕竟他之前给沈家送年货过去时,还曾与季善说过,这几日裴二夫人也好,他和裴二奶奶也好,都忙得不得了,只能看二十八九的,能不能挤出时间来,娘儿们几个好生吃顿饭,就当是年夜饭了。
不想焕生一见到他,连礼都顾不得行,已先声音虽小,却满是喜悦的急急道:“二舅爷,我们大奶奶有喜了,我们爷特地让我来告知您好消息的!”
裴钦立时疯了,抓了焕生的肩膀就迭声道:“真的吗,真的吗?”又忙让人给自己告假去。
随即便近乎是用跑的,去找到自己的小厮轻舟,也等不及轻舟家去让车夫来接他了,直接雇了一辆马车,便跳了上去,又让焕生上了车,“你快与我细细说来是怎么知道你们大奶奶有孕了,又是哪个大夫给看的?”
一面直奔阜阳侯府而去。
自然很快裴二夫人也知道好消息了,要不是当时阜阳侯夫人婆媳等人还在,她就要跳起来了,好容易才死死克制住了,与阜阳侯夫人说了自己有十分要紧之事,必须马上回去一趟后,便与裴钦一道,离开了侯府。
待出了侯府,裴二夫人再不用克制自己了,方握了裴钦的手,喜极而泣了,“钦儿,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担心你妹妹,她一日怀不上孩子,便一日是我最大的心病。尤其姑爷还那么好,要是他不那么好,实在不行了,我们还能让善善与他和离,我们养她一辈子就是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姑爷那么好,对善善是真没的说,我便做梦也希望他们能圆圆满满了……总算如今我的愿望实现了,我便是立时死了,也能瞑目了!”
让裴钦忙嗔怪了一回:“母亲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么高兴的事,马上又要过年了,您嘴上也不说有个忌讳的?您再这样,我就告诉妹妹了啊,我管不了您,妹妹总管得了吧?”
才没有再说那些死啊活的,却仍是又哭又笑的说个不住,“我这不是太高兴了?也不知道你妹妹想吃酸的还是辣的?我们还是先回去,我给她多收拾些药材补品吃的穿的用的……还有给我宝贝外孙做小衣裳的布匹,我记得我库里三梭布还有不少……还是让你媳妇儿收拾些姣姣穿过的小衣裳给善善送去吧,穿过的更柔软,还有……”
看得裴钦只想扶额,“母亲您现在就说这些不觉得太早了,太医可说了,妹妹才一个多月的身孕,离生产还有八个月,您有的时间准备一切好吗?”
却是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天知道他们母子等这一日到底等多久了,尤其他,比母亲知道得还多些,当然或许母亲心里也早知道了,只不过一直在装作不知道而已;他也比母亲知道妹妹真实的身体状况知道得更早更久,母亲说这是她一直以来‘最大的心病’,又何尝不是他的?
每每一想到这事儿,他便会半夜都睡不着,只恨不能自己去代替季善遭当年的那些罪,只恨自己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结果生生害了自己唯一的妹妹一辈子!
他一个大男人,甚至都养成了定时偷偷去求神拜佛的习惯,添起香油钱来也是毫不手软,就盼着哪日菩萨能显灵,给他妹妹一个孩子,让她余生再无遗憾与隐患。
总算老天开眼,终究还是让他们等到了这一日……
裴二夫人哽道:“你哪里能理解我的心情,我这会儿真是恨不能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妹妹,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给她,偏偏我又知道,我纵都给她,她也未必肯要……不过慢慢儿来吧,往后她不要,我当外祖母的给我外孙、外孙女,又不是给她,她总不能再说什么了吧?”
“好么,如今母亲心就已经够偏了,等外甥外甥女平安生下来后,母亲岂不是眼里心里更只有妹妹和您的外孙外孙女,没有我这个儿子了?难不成,其实我不是母亲亲生的?”
“呸,你就知道胡吣,难不成你疼妹妹的心,就比我疼女儿的心少了?实在你妹妹这些年不容易啊,总算今日苦尽甘来了……”
母子两个就这样又哭又笑的回了家里,又收拾了两大车东西,连午膳都是草草将就的,待一收拾好,便忙忙赶来了沈家。
裴二夫人向路氏道完喜,仍没松开路氏的手。
而是与她相携着到了厅里,方饱含感情的又道:“亲家母,我今儿有多高兴,就有多感激您和亲家公这么多年来对善善的宽容和疼爱。搁其他人家,怕是早已闹着逼着要给姑爷纳妾娶小,以便开枝散叶了,可亲家公亲家母却从来没难为过善善;便是家里有了现成的人选,二位仍答应了他们小两口儿过继。我也是当婆婆的人,扪心自问,若同样的事发生在我家,我都未必能做到,可二位却做到了,除了是真把善善当您们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我真的都不知该怎么感激二位才好了!”
“还有姑爷,他待善善的好这么多年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若不是二位以身作则,教导有方,又怎么可能?善善这辈子最大的不幸,便是当年被贱婢所害,以致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但也正是因为她的不幸,才让她遇上了姑爷这般好的夫君和二位这般好的公婆,所以她虽不幸,却又是幸运的。若她如今的幸福,必须以曾经的不幸为代价,我觉得,这代价也是值得的!”
裴钦等裴二夫人说完了,也感激道:“沈伯父、沈伯母,真的,我妹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便是遇上了妹夫与二老。我也知道二老如今什么都不缺,若我们母子非要以什么身外之物来聊表对二老的感激,反倒是对二老这么多年对我妹妹宽容与疼爱的亵渎,那我就给二老磕个头,聊表一下对二老的感激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人也已经就地跪了下去。
母子两个对沈九林和路氏都是真的感激,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们裴家比沈家势大太多,这女儿嫁到了夫家,便是夫家的人了,他们就算是亲娘亲哥哥,也不好管太多。
何况的确是他们的女儿和妹妹嫁人七八年都未有一儿半女,的确是他们理亏,就更管不着了;要是再遇上个蛮横一些的亲家,就不买他们的账,他们又能怎么着,季善终究不姓裴,明面上与裴家可任何关系都没有!
所以裴二夫人与裴钦其实一直都想好生表达一下他们对沈九林和路氏的感激,但又因不知道沈恒与季善到底是怎么与他们说的,怕万一他们表达了感激,反倒弄巧成拙,把本来大家都不好说的话反倒摆到了台面上,也把小矛盾反倒给激化成了大矛盾。
于是一直都忍着,只百般礼遇沈九林与路氏便是了。
总算如今季善有了身孕,母子两个不用再顾忌重重,当然也是时候表达他们的感激了,只要能让善善以后过得更好,他们说些软话,下个跪磕个头的,又算得了什么?
眼见裴钦说跪就跪,沈九林与路氏都唬了一跳。
沈九林反应快些,一怔过后,忙忙赶在裴钦磕下头之前,搀住了他,“他二哥、舅爷这也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还行这么大的礼,我们老两口儿可当不起,还是快起来,快起来吧!”
路氏这才回过神来,忙也道:“是啊舅爷,我们可当不起,主要是善善她本来就可人疼,恒儿和我们家能有今日,可都是靠的她,这么多年她都不只是我们家的媳妇儿,更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们对她也还……还不够好,帮不了她和恒儿的忙不说,还一直拖他们的后腿,我们实在当不起您这么大的礼,您快起来吧。”
老两口儿一边说,一边对视了好几次,都是满眼的心虚与愧疚,尤其路氏。
她昨儿才干了那么过分的事,结果善善对她仍是一如既往就不说了,亲家母与舅爷还对他们老两口儿比之前还要更客气、更好了,舅爷一个豪门贵公子,还说跪就给他们跪下了,她哪来的这个资格,哪来的这个脸啊?
她都羞得恨不得地上能有个洞,好让她钻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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