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与程钦见程夫人越说越激动,忙都道:“娘,您别生气,仔细自己的身子,为了那样的人气坏自己的身体,岂不是亏大了?”
“母亲,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要紧的是现在与将来。您还有妹妹和我,有孙子孙女,马上又要添外孙了,儿媳女婿也都是那般的孝顺,您的好日子且在后头呢,何必为那些个已经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自己?”
程夫人闻言,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叹道:“我恨他只是一方面,我更恨的还是自己。要是当年没有瞎眼嫁了他,你们兄妹岂不是就不会摊上这样一个畜生不如的父亲,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我也心疼你们,尤其善善你,吃了这么多年苦,好容易才有了孩子,结果却……,钦儿你也是,就算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他也不该这样对你和你的妻儿才是。我倒要看看他们如此无情无耻,会落得什么下场!”
季善道:“娘放心,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您也千万别自责,当年又不是您选中的他,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况知人知面不知心,便是外祖父外祖母,当年也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啊。至于我和大哥,我们都好得很,以后还会更好,您就放心吧。”
程钦接道,“是啊母亲,我们可能不会再有以往的富贵荣华,当至少我们的心是安定的,我们都问心无愧,那即便日子要稍稍苦些,我也觉得是甜的。且您和骥哥儿他娘不还都有嫁妆呢,我已经想好了,回头一分一毫都会向他们讨回来,绝不会便宜了他们!”
程夫人忙道:“好,我有单子,回头让范妈妈给你,你就拿了单子去每一样都搬走,就算用不上的也搬走。我便是便宜了路边的野狗,也绝不要便宜他们!”
程钦见程夫人是真的气愤远大于难过,可见就像妹妹之前说的那样,‘哀莫大于心死’,心都彻底死了,还有什么可难过的,笑起来,“母亲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程夫人默了默,才又道:“那你们今儿去豫章长公主府,可还顺利吗?豫章长公主更难缠,你们怕是没能讨到便宜,反而生了一肚子的气吧?不过没关系,等过两日我好了,我亲自去见她,她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给我女儿一个公道,就别怪我把贱婢的真实身份宣扬得人尽皆知了!我可什么都没答应过,不怕出尔反尔,我也只是一个心疼自己女儿的母亲而已,惹急了我,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个贱婢,她的善善那么艰难才终于有了身孕,她竟还是容不下,在定国公府也要推善善,偏姓裴的一家子为了利益,还要百般包庇她,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豫章长公主还要包庇她,就别怪她闹个天翻地覆了!
季善闻言,忙看程钦,“大哥昨晚和今晨都没告诉大嫂我们的打算吗?”
程钦道:“一是没顾得上,昨晚大家都身心俱疲,你大嫂全副心思都在两个孩子身上,我便没告诉她;二也是想着,等事情落定了再说也不迟,省得万一没能办成,大家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季善点点头,“我明白了,难怪娘不知道。娘,我们今儿很顺利,豫章长公主虽然一心包庇裴瑶,但她的真实身份便是我们最大的武器,就算是长公主,一样招架不住,谁让她有所求呢?既有所求,当然只能妥协。所以裴瑶已经死了,让豫章长公主跟前儿的嬷嬷灌了宫里的密药,相公亲眼看见她死的,只不过双方达成了协议,长公主府暂时不发丧,我们也当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适逢范妈妈端了热茶进来,听得这话,忙道:“姑奶奶,那个祸头子真的已经死了吗,真的吗?……活该,这些年哪次出事不是她闹腾出来的,生生把好好儿的一个家闹得是家破人散,让夫人受了多少委屈,又让大爷和姑奶奶受了多少委屈?还连自己的亲兄弟侄儿都能下毒手,她早该死了,总算如今报应来了,真是太痛快了!”
程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忙也道:“善善、钦儿,豫章长公主真让跟前儿嬷嬷灌了她药吗?我虽恨不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也没敢奢望长公主会直接要她的命,至多也就是想的让她被严惩一番,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季善言简意赅道:“也没怎么费力。就是告诉长公主,她若不同意裴瑶死,我们便把事情传得人尽皆知,让她的孙女儿再不能赐婚给八皇子府的皇孙,再就是说了说裴瑶杀自己亲兄弟侄儿灭口的事而已。长公主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仔细权衡一番后,便同意了。”
顿了顿,“娘,昨儿看见您昏迷不醒,骥哥儿与姣姣那么小,也跟着受害,我心里真是针扎一样。再想到我腹中的孩子,我不好容易才盼来了他,谁知道却差点儿让他遭遇危险……裴瑶既敢一次把我最在乎的人都伤到了,那我当然不会再与她客气!还有其他伤害娘的人,其他帮凶,也迟早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程钦则道:“母亲,裴瑶连自己的骨肉至亲都能杀了灭口,这次我们要是又放过了她,还不定后面会等到她何等丧心病狂的报复,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所以我和妹妹商量后,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我们也问心无愧。”
程夫人听得嗔他一眼,“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还怕我会因为她的死难过,会骂你和你妹妹不成?我曾经那般心疼她,便是之后终于找到了善善,我一开始想的也是一碗水端平,自问对她并无任何不公。结果她却是怎么做的?一再的谋害善善,压根儿没在乎过我们母子的感受。既她不在乎我们,我又怎么可能再在乎她的死活?她还背负着几条人命,本来也该偿命才是,不然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咝了一声,“你方才竟没听见范妈妈的话不成?真是的,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了。”
程钦忙笑道:“我听见范妈妈的话了啊,可……”
程夫人嗔道:“你既听见了范妈妈的话,就该知道范妈妈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范妈妈既觉得痛快,我也觉得痛快啊,范妈妈可是我的心腹。就是你妹妹可还怀着身孕呢,你和姑爷怎么能让她去做这样的事?”
程钦这才反应过来程夫人并没有因裴瑶的死有丝毫的难过与伤感,道:“我一开始不让妹妹去的,可妹妹坚持要去,妹夫竟也支持她,我双拳难敌四掌,只能由得他们了。”
季善笑道:“我身体好好儿的,且这种事当然得我自己去,才能一消我心头之恨,娘就别说大哥了。也别觉着我怀着孩子呢,就该有所忌讳,我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有什么可忌讳的?您不知道,因为对象是她,我现在心里一点不好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无比的痛快与解气,我待会儿肯定饭都要多吃一碗,要不是如今情况不允许,我甚至还想痛饮几杯呢!”
程夫人却仍是道:“那你也不该去,谁家媳妇儿刚有孕,不是在家安生养着呢?今日便罢了,后边儿你都得给我好生养着,不许再出门,不许再劳心劳力,不然我第一个不依啊!”
季善吐了吐舌头,“知道了啦,在车上大哥和相公已经说过我了,结果这会儿娘又来,我乖乖儿听话,让你们当猪养还不成吗?”
正说着,沈恒带着大夫过来了。
所幸给程夫人和骥哥儿姣姣诊过脉后,祖孙三人均已无大碍,便是姣姣,也并没有受惊太过,想是换了新环境认生,才会没有往日活泼了,等过两日熟悉了新环境,自然也就好了。
季善与程钦这才心下稍安,但仍让大夫给开了张安神的方子,沈恒方让焕生送了大夫出去。
大夫刚走,路氏忙完过来了,却是来请大家伙儿去吃饭的,“方才就听说亲家母和孩子们都醒了,怕打扰了亲家母的清净,就没先过来,这会儿才过来,正好叫大家吃饭。厨房今儿做了羊肉汤,大家都热腾腾的喝一碗,整个身体都暖和了。”
又去了内室问候程夫人,陪程夫人说话儿,绝口不提此番之事,只笑呵呵的拉家常,“亲家母,之前我一直觉着,家里人太少了,实在没多少过年的气氛。现在好了,家里一下子热闹了,真是让人看着心里就高兴。等过两日亲家母身体好了,我现打糍粑给您吃啊,不是我吹,我打的糍粑,吃过的就没有不说好的。”
程夫人大是感激,笑道:“我们母子祖孙这么多人忽然住进来,实在给亲家公亲家母添麻烦了,还请亲家母千万见谅才是。不过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跟善善这样团聚着,一起过大年,肯定是要好生与她厮守几日的,也只能厚着脸皮,继续给亲家母添麻烦了。”
路氏忙道:“亲家母千万别这么说,家里热热闹闹的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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