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昨晚挂记沈恒,没能睡好,今晚他终于回来了,可算是睡安稳了。
沈恒也睡了一个好觉,翌日五更醒来时,终于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脑子也不像昨儿那样木木的,恢复了清明。
他轻手轻脚的更衣梳洗后,便要出房门去。
床帐却忽然被撩开,露出了季善睡眼惺忪的脸,“你要上值去了吗?等下,我昨晚有几句话忘了给你说,迷迷糊糊想起时,你已经睡着了,只能这会儿与你说了。”
沈恒见她说着,便要坐起来,忙上前把她摁回了被窝里,柔声道:“什么事这么要紧,还弄得善善你这么早就醒了,肯定是心里一直挂着,不是说了让你只管安心将养身体的吗?快睡你的,等我晚上回来再说也是一样。”
季善打了个哈欠,“我都醒了,就索性说了呗。前儿晨曦与我说,太后病重,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皇上因此下旨在民间遍寻名医,病重的应当不是太后,而是皇上自己吧?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过,皇上应当是心疾方面的病症?”
沈恒听得气笑了,“这个师妹,我可再三与她说过,不要把外面的事告诉你,省得你徒增烦心的,结果她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看我回头怎么说她!”
季善忙道:“你别怪晨曦,是我实在无聊,非缠着她告诉我的,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就是想提醒你,若皇上真是心疾方面的症状,那最是可能猝死的,一旦抢救不及时,或是抢救也没用了,那皇上随时都可能……,所以你见了殿下和妹夫,再郑重提醒一下他们,让他们务必做好准备吧,以免措手不及,失了先机。”
沈恒已皱起了眉头,“这个可能性当然不是没有。可皇上听说瞧着一直都精神状态极佳,并不像是病重的样子,每日的小朝会几乎没断过,也几乎日日都会召见殿下或是文武重臣们,若真问题很大,随时都可能……,不可能一点破绽都瞧不出,殿下也不可能丝毫都瞧不出才是。”
季善正色道:“正是这种人人瞧着都觉得没问题的人,最容易忽然就倒下,一倒下就再起不来了,何况不是早就知道皇上分明是有疾在身的吗?总归你提醒殿下和妹夫务必早做准备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沈恒这回应了,“我知道了,会提醒殿下和妹夫的,殿下和妹夫心里应当也早有数,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的道理,他们岂能不知道?好了,善善你睡吧,我得走了,记得千万不许再为这些事劳心了,不然我就告诉娘和岳母,你身体恢复得其实不好,偏又硬撑着不肯说,让她们定要守着你,坐满双月子。”
“呃……”季善没好气的瞪他,“你至于这么狠呢,我也没劳心呀,是实在无聊,才会逼问晨曦,然后多想了一点的,也是希望自己心里有个底,别当个聋子瞎子呀。我现在已经提醒过你了,后面当然就不会再操心了,反正你要是敢这样陷害我,真让我再憋一个月,我就真一个月都让你睡书房,看谁更狠!”
沈恒笑起来,“那我肯定狠不过善善你的,谁让我爱你更多呢?好了,我就是心痛你罢了,你既说了后面不会再操心,我姑且再信你一回。你睡吧,我真走了啊。”
说完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转身大步出去了。
余下季善等他出去了,又碎碎念了几句,方闭上眼睛,睡起回笼觉来。
等她睡醒起来,正一边吃早饭,一边逗槿哥儿,一身素色衣裳的罗晨曦带着六六七七到了,“善善,我马上要出城去庄子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两个孩子只能送过来,劳你和两位伯母替我照看一下了啊。”
季善忙道:“你出城去干什么,妹夫不是说了,让你只管把两个孩子照看他,安心等着恩师即可,其他事都有他吗?”
罗晨曦蹙眉道:“话虽如此,相公到底只是女婿,如今爹又还没回来,若一个姓罗的都不在,往后让有心人知道了,怕是少不得大做文章;且相公本就忙碌,哪经得起几日、十几日的耽搁呢,还是我去换了他回来吧。就是两个孩子我肯定不能带去,交给其他人又委实不能放心,也只能给你和两位伯母添麻烦了。”
季善等她说完了,才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六六七七能来,我和两个娘高兴且来不及呢,晨曦你只放心忙你的去便是。哎,这些事哪该你做,可你说得也对,一个姓罗的都不在,就怕事后横生枝节。那你带哪些人去呢,好歹多带些人去,总能搭把手,吃穿睡也别委屈了自己,那又不是什么值得人真心敬重悲伤的长辈,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即可。”
罗晨曦点点头,“我知道,不会委屈自己的,我都是为的爹,不然我怎么可能管他们?”
又道,“我刚过来得急,只带了奶娘和红绫红绡丁有才家的,费妈妈在后面收拾两个孩子的东西,要晚些时候才到,主要还是她和奶娘们照顾两个孩子,善善你仍安心将养身体便是了。等我忙完了,再好生谢你和两位伯母啊。”
季善嗔道:“以前怎么不知道某人这般见外?我难道不是六六七七的舅母,大家都不是一家人呢?好了,快走你的吧,路上记得眯一会儿,我只看你的脸色,便知道你昨晚肯定没睡好。”
罗晨曦沉着脸道:“可不是没睡好吗,满肚子都是火,能睡好就怪了。干的都是些什么恶心事,我光说都怕脏了自己的嘴,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摊上这样一双所谓的父母!”
季善忙道:“你也别生气了,不过两个不相干的人罢了,为他们气坏自己的身体,岂非太不值当?我和你师兄过几日便会派了人,去城外门一直候着,等恩师一到,便迎了恩师到家修整的,你只放心吧。”
罗晨曦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啊。”
又看了片刻还在熟睡的槿哥儿,才出了季善的房门,折回了花厅里去。
就见六六七七正吃路氏做的米团子,因外面裹了一层红糖,小哥儿两个都吃得花了脸,见了罗晨曦,六六还笑道:“娘只管放心忙您的去,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又与七七叽叽咕咕的商量,“我们吃完了就看小弟弟去,好不好?今天我们别就让他睡了,让他起来跟我们一起玩儿。”
半点也没有舍不得罗晨曦的样子,更别提有半分大人们的烦恼了,还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呢!
加之程夫人与路氏也在一旁笑道:“大姑奶奶只管忙你的去,我们会照顾好两个孩子的,如今槿哥儿除了吃就是睡,连房门都很少出,我们一天里大多数时间都闲得无聊,就盼着家里能热闹些呢!”
罗晨曦彻底安下心来,谢过程夫人和路氏,便急匆匆的出了沈家,带着随行众人一路出了城去。
另一边,八皇子经孟竞之口,得知了罗老太爷的死讯后,也果然大喜,“大同那么多文官武将,就数他姓罗的最碍本王的眼,只可恨老七那个阴险狡诈的一开始躲在老二背后,装得太好,害本王竟不知道姓罗的是他的人。不然本王岂能让他去大同,还是那般关键的位置,岂能白给自己添这么几年的堵,还抓不到他的把柄,好把他踢得远远儿的!总算如今姓罗的要滚蛋了,真是天助本王也!”
孟竞笑道:“连老天爷都站在殿下这一边,可见殿下注定是天命所归。就是不知道姓罗的几时会进京,又几时会上丁忧的折子?他若不上丁忧折子,那可就更好了。”
八皇子道:“他不会那么蠢,一旦让有心人知道了,参他一本,他这辈子可都完了,丁忧只是三年而已,哪值当冒这个险?就算如今形式紧张,老七也不会让他冒这个险,这就太不符合老七自来假仁假义的作风了!”
孟竞忙笑道:“殿下说的极是,是臣一时想岔了。不过能让姓罗的就这样离开,也已是大喜事了。”
“可不是大喜事么。”八皇子笑道,“他肯定接到消息就要动身,连交割善后都来不及,正好让定北侯看着安排一下。彦长,你果然是本王的福星,将来本王定不会亏待了你的。”
孟竞忙谦虚,“殿下言重了,臣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殿下天命所归。如今就看我们寻的名医,什么时候能抵京了,只要能治好……太后的病,皇上势必龙心大悦,再加上殿下和娘娘本就一骑绝尘的圣眷,东宫成为殿下的囊中之物,指日可待也!”
八皇子让他说得踌躇满志的,“老七那个不自量力的,竟敢跟本王争,还有皇后和定国公府,也是贪心不足,能当母后皇太后还不满足,还想当唯一的太后,唯一的太后娘家,本王自会让他们知道,敢与本王作对会有什么代价!”
孟竞笑道:“将来自有他们后悔莫及的时候。那臣便不打扰殿下,且先告退了。”
“嗯。”八皇子点头,“忙你的去吧……等一下,兰儿这些日子忙着照顾玮哥儿,人都瘦了,你让你夫人得了闲,便多带了孩子去府里走走,陪她说说话儿,也让孩子们亲香亲香。到底是至亲的表姐弟,虽有些于理不合,法理尚不外人情,也算不得什么。”
孟竞立时满脸的惊喜,“多谢殿下体恤,臣回头就让内子带了孩子给侧妃娘娘请安去,臣往后也定会加倍效忠殿下,为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
虽心里很不愿意褚氏多与孟姝兰接触,尤其不愿彤彤那么个白纸一样的小人儿跟孟姝兰接触;也知道八皇子未必就是真心愿意他们所谓的‘骨肉至亲’之间多接触,只怕更多还是为了打八皇子妃的脸,继续向八皇子妃和阖府上下的人表达他仍不待见八皇子妃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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