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测,离散聚首匆匆,人如故时已经难得了。秦衾走后,姜裴又在办公室里独自坐了一会儿。他原本正在看一份文件,批注做了一半,这时便拿起笔,把先前写下的那行字补充完整。大约是晾的久了,钢笔出墨有些断断续续,他在纸上画了几道都未果,用力大了些,手一滑,扯出去一条长长的墨线。这份文件是不能再用了。他微微皱起眉,将钢笔合上,放去一旁,捏着那几张纸站起身,打算丢进一旁的碎纸机里。到了跟前,动作略停了停,又改了主意,把文件卷成筒,随意地拿在手上,去了隔壁。因为不喜欢被噪音打扰,当初收拾办公室时,姜裴就叫人把打印机挪去了茶水间。文件需要重新打印,所以他去一趟茶水间是十分合理的事情。沈澍在听见脚步声的瞬间条件反射一般抬头,目光直直地落在姜裴身上。他咬着唇上的软肉,薄薄一层,颜色青白,眼瞳中像是蒙了一层霾,黯淡的,没有聚焦。他一系列的动作似乎只是循着惯性,重复了许多遍才留存下来,当时当景,毫无意义。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像是渐渐苏醒过来,颊侧的肌肉微微颤着,松开了紧咬的下唇。“哥哥。”他开口,声音很低地叫人,唇上血痕宛然,一开一合,把溢出的铁锈味咽进喉咙。“冰化了。”他像是不堪重负一样,一点点地弯下腰,在地上缩成很小的一团,把头埋进了手臂里。“它化了。”“我没有看好它。”声音模糊着,在缝隙中隐没,尾音透出很轻的一点哭腔,碎在空气里。“哥哥,怎么办,”他垂着头,肩膀在微微发抖,像是蜷缩在雪天的小狗,“我该怎么办?”脚步声很轻地响起,一下一下,朝着靠近,停在了他的面前。有什么落在了他发上,柔软,温暖,带一点力道,胡乱地揉了两下。是姜裴的手指。“抬头。”沈澍脑中乱糟糟的一片,听到姜裴的声音,只知道迷迷糊糊地照做。很乖地一点点地仰起头来,眼睑带着红的血丝,蒙了一层水烟,瑟瑟地,像是秋日的湖。姜裴的手并未收回去,悬在半空,微微垂下眼,目光落着,同沈澍的融在一处。停了片刻,他眨了眨眼,眼睫落下,又掀起,雾一般,冷而干净。他的手指落在沈澍眼尾处,指腹贴着,用了一点点力,按了按。“为什么哭?”他问。沈澍偏过头,下意识地,用脸颊去蹭他的手。姜裴松了力道,避开他,将指尖收回,声音淡淡地,又问了一遍。“沈澍。”“你为什么哭?”沈澍落了空,有些茫然地抬着头,下颌紧绷着,成一条清瘦的弧。他像是在很努力地集中心神,分辨姜裴说了什么,而后张开嘴,唇微微地颤抖着,开口问,“哥哥,”“你会结婚吗?”“她来找你,是要结婚吗?”沈澍屈着膝,小心翼翼地靠近,用指尖捏住了姜裴的衣角,很慢地垂下头,将额头抵上去。他问出口,可是又不敢得到答案。不敢看,也不敢听。姜裴没有回答,也没有躲开。他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放任沈澍靠近。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听到姜裴开口,声音不像是往常,咬字很轻,说出口就好像要散掉。“如果我说会呢?”姜裴低下头,目光落在沈澍的发顶上,那里有一个很小的旋。靠近他的人很僵硬,气息乱着,好像还在微微发着抖。好可怜。“沈澍,”他轻声道,“回答我。”“如果我说会,”“你要怎么办呢?”落在姜裴衣角的手指猛地用力,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轮廓格外鲜明。身前的人紧紧靠着他,喉咙里含混着,发出了一声呜咽,像是落入陷阱的小兽,挣扎,嚎啕,不得脱。“哥哥……”沈澍小声地叫,像在抵抗,像在恳求。他不肯回答姜裴的问题,只能徒劳地攥紧后者的衣角。“哥哥,你救一救我吧,”他说着,抬起头,露出湿漉漉的一双眼,染了红,“求你……”像是那年在花园里,他蜷缩着,变成很小的一团,向姜裴伸出手。“沈澍,”姜裴的手很轻地覆在他的手背上,温暖而干燥。“你不能一直这样。”“我不会永远救你的,”他开口,用冷静的语气说道,“你只能靠自己。”他收回手,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和沈澍之间的距离。“刚才我的问题,你想一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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