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凛冽,嬴政独自走向扶风城,看着皓月当空,第一次感觉有一丝凉意爬上脊梁,沁人心脾。
秦人从马背部族,鏖战到诸侯封国,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打不垮的老秦人!
数百年来,无论何种危局,老秦人始终团结一心,这才在诸侯混战中坚挺过来,最终为统一六国,奠定无可撼动的基业。
可是如今,嬴秦部族近乎消失,老秦人锐减,比想象中的还严重,关中之地,也尽是老弱妇孺。
倘若有朝一日,关中有难,秦政该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嬴政烦闷难耐,最终摇头叹息:“不能再急了啊!”
另一边,扶风城外某座居民房中。
项羽面色铁青,怒不可遏。
此前嬴成蟜当众表态,让所有人都听他的命令,结果除了少数与项家交好的六国旧贵,听从他的调遣,其余人鸟都不鸟他,只跟在嬴成蟜身边,气得他心下直骂嬴成蟜虚伪。
自己都答应嬴成蟜,帮自己救出叔父后,替他效力,他竟然如此对自己,真是个鸟人。
“什么狗屁长安君,不过就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
正当项羽阴沉着脸,几乎快要骂出声的时候,身后的范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了一句:“羽儿!”
“叔父.”
项羽一愣,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将骂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范增抬手示意:“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走吧。”
“是。”
项羽沉沉点头,二话不说的跟范增回到自己房间。
“鸟人!真是卑鄙无耻!”
回到自己房间后,项羽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拍案大骂。
范增眉头微皱,冷声斥道;“少将军如此急躁,怎能成就大事?”
“亚父.”
项羽哽咽一声,垂头丧气道;“大仇未报,两位叔父,一位惨死在秦贼手中,一位被秦贼抓捕,生死不明,如今又逢恶人辱没,项羽心有不甘啊!”
“人不自辱,何人辱之?”
范增冷漠的像一尊雕塑,似乎对项梁的死,项伯的危险,毫不在意。
项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冷静下来,朝范增恭敬行了一礼:“亚父教我.”
“少将军之困局,只在一时胜负欲也。”
范增肃然道:“自吾等从楚地来咸阳,诸事不顺,前有刺杀赵昊未遂,折了项将军,后有被困咸阳,遭人排挤,如今项伯被抓,更是将吾等立于桅樯之下。
少将军试想,六国何以覆灭?当初六国合纵抗秦,本能削弱暴秦,还天下太平,奈何六国都不齐心,最终被秦国逐步化解,功亏一篑!”
“如今六国覆灭,吾等苟延残喘至今,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复辟失去的山河社稷!”
“然,心怀天下者,哪一个不是深谋远虑之辈?凡此种种,足以证明,天下之争,务实者胜,务虚者败,岂能因小失大?”
听到这里,项羽神色一怔,不由道:“亚父的意思是,项羽没有务实?”
“羽儿,老夫问你,项家在江东一呼百应,靠的是什么?”
“这”
项羽迟疑了一下,道;“靠的是我项家的声势名望?”
“非也!”
范增摇头道:“所谓的声势名望,不过是虚多实少的东西而已,项家之所以在江东能一呼百应,是因为吾等都心怀国仇家恨!”
“目标一致,才能聚结流散,壮大实力,等待时机,那公子昊本不受嬴政重视,却能一鸣惊人,这是为何?因为其把握住了时机,少将军需向他学习也!”
“亚父让我跟赵昊那卑鄙小人学习?”
项羽既惊讶,又不屑的道。
范增深深看了他一眼,沉着脸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他知道项羽肩负振兴楚项的重任,也深知要说服这个天赋异禀且性格暴烈的少年英雄有多难,于是意味深长的道;
“少将军试想,赵昊何以屡次让我们败北?而我们又为何被他牵着鼻子走?”
“无他!此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也!”
“少将军此言差矣!”
范增喟然一叹:“其根本是赵昊看透了我们的虚实,他知道我们会落入他的圈套,如此洞察力,又岂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亚父是说,赵昊早就想对付我们了?”
“然也!”
范增拍案说道:“虽然不知他为何针对我们,但想来应该是我们对他很有威胁,或者说,我们对秦国很有威胁,羽儿试想一下,怎样的人,才会对秦国有威胁?”
“亚父的意思是说,我们有一天会覆灭秦国?”
项羽眼睛大亮,同时心头一震。
范增捋着胡须笑道:“大世之争,也是气运之争,老夫虽没有深究玄学,但也略懂一二,羽儿乃大气运者!”
“亚父!项羽立刻去聚集追随我的人,跟你回江东!”
“少将军悟性天成,乃项氏幸也!”
范增欣然点头,正准备继续忽悠项羽。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少将军,小人有急事禀报!”
“嗯?”
正被范增忽悠得头脑发热的项羽,陡然一阵清醒,抬头看向范增,却见范增脸色铁青,不言不语。
稍微沉默,项羽独自起身,来到门口,冷声道:“何事?”
“回禀少将军,小人在店东铺子里救下一女人,不知少将军是否认识?”
“女人?”
项羽愣了一下,旋即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地上躺着的女人。
“是她!”
项羽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似乎也被女人身上的伤痕吓到了。
“少将军认识这女人?”
禀报之人试探着问道。
项羽答非所问的道:“你说从我叔父店中救下的她,那我叔父呢?”
“回少将军,店东的下落,小人不知,但从这酷刑判断,应该是中尉府的手段!”
“中尉府?”
“对!就是关押店东的府衙!”
“什么!?”
项羽陡然一惊:“你说我叔父也有可能遭此酷刑?”
“这”
禀报之人脑袋一耷,默然不语。
项羽睚眦欲裂,怒不可遏:“该死!该死的赵昊!我项羽必杀你!!”
说完,一拳砸在门框上。
“嘭——!”
门框被瞬间砸烂,木屑纷飞。
范增见状,不由哀叹一声,暗道:“竖子不足与某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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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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