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疏清躲人的方式非常明显。明显到池沅辋都不好意思再装瞎,在某一个早晨特意掐着秒表堵住了行色匆匆、就差把“做贼心虚”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的闻疏清。闻疏清抬头,还没开口,嘴角却已经翘了起来。池沅辋皱眉――有了那么几年的相处时间,他很清楚,闻疏清无论在何时都习惯倚靠笑容来掩饰真实情绪。十七岁的他会看着闻疏清强撑着的笑容说一句,你在我这里永远都不需要用笑容来伪装自己。可是现在他却没有任何立场对对方说这一句话。所以他看着那个笑容越发得刺眼,就像一根毫不留情扎入他骨肉里的刺,恨不得把他戳得鲜血淋漓,最好躲得远远的。池沅辋声音不自觉冷了下来,面色也不是很好看:“闻疏清。”闻疏清明明看着他,却特意避开了他的眼神。就像七年前那一句不明不白的分手,仓促地断了两人之间所有的关系。闻疏清或许不知道,池沅辋在那一天找了很久他,可是找遍了所有他能想像到的地方,都没能再瞧见他的影子。那天是4月8日,下了场大雨。行人匆匆路过溅起的水花把他的裤脚都打湿了,鞋子也湿了个大半,黏黏糊糊地粘连着皮肤,在某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是属于他的、永远卸不下的外壳。在一片混沌之中,他走到了闻疏清租的房子的楼下。他在一片几乎连成线的雨幕中窥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也和他一样撑着把伞,做着一样的傻事,就这么呆呆地望着楼上某一户的窗户。池沅辋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只看见了一片灰暗。“你很喜欢他吗?”一个陌生的声音透过雨声传到他耳朵里。池沅辋在很久之后才听见那个人的回答,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池沅辋宁愿相信这只是自己的一句幻听:“不喜欢,我和他只是玩玩而已。”另外一个人没说话,又好像很嘲讽地笑了一下,说:“你上车吧。”然后那个人回过头,一眼便精准无误地瞄准了他,高高地挑着半边眉,嘴无声地动了:“听见了吗?只是玩玩而已。”池沅辋仿佛能听见那道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就像挥之不去的魔咒,呢喃着:“听见了吗?他和你只是玩玩而已。”……只是,“玩玩而已”。池沅辋怔在原地,茫然了很久。他很想冲上去质问闻疏清,如果只是玩玩,那他们之前的时光算什么?算他的一厢情愿吗?可是直到那辆车打着车灯离开了,他也没有质问个清楚的勇气。情绪就像春日被雨打得稀烂的泥,一层一层地往外涌去,露出内里的脏器。池沅辋仿佛在被雨瓦解,成为土地的一部分。他的狼狈不堪、他的愤怒、他的悲伤,比起闻疏清风轻云淡的那一句“只是玩玩”,似乎也不过如此。池沅辋才明白,原来这些情绪杂糅起来,也不过是一片昏沉罢了。“……闻疏清。”池沅辋听见自己说,“七年前的那一句话,是真的吗?”闻疏清张了张嘴,以为他问的是那一句“分手”,垂下眸,道:“七年前的事,发生都发生了,你还想从我嘴里撬出什么?”“我说的,是那一句‘只不过是玩玩而已’。”闻疏清瞬间僵在原地。回忆来得太气势汹汹,乃至于他都忘记该怎么回答。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是在池沅辋提起的那一刻,他的鼻前仿佛已经有了泥土翻涌在雨水中的气息,把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埋在土里。分手那天,闻父特意关心了一下他这个在十七年人生中都不闻不问的儿子,“好心”将他送到了承载了他与他几年记忆的出租屋。闻父戏谑地看着他望向那个已经灰了的窗子,还尤为故意地问:“你很喜欢他吗?”有那么一瞬间闻疏清都快稳不住情绪,把这十几年闻父教给他的那一套笑面虎本事全都抛开,狠狠地揍上他一顿,最好一边揍一边骂:“你他妈不知道老子喜欢他?老子就是喜欢他怎么了?傻逼自己缺爱就恨不得世界上没有爱是吧?!”但是他很清楚,以闻父的手段,这样做他一丁点的好处都没有。或许还会前功尽弃,继续连累到池沅辋。所以他只能违心道:“不喜欢,我和他只是玩玩而已。”闻父看起来好像对他这个回答格外满意,甚至还笑了。闻疏清忍住冲动,只能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他不能和这么一个变/态/强/奸/犯共情。他不能是他,永远也不能是他。闻疏清眉毛颤了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着池沅辋的眼睛里还泛着泪:“如果我说那不是真心的,又能改变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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