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能决定把他一个人留下。他父亲在出事之后就去寻死,其实不过是懦弱的逃避,他以为的死亡其实根本成不了那件事的结束,画不上句号,然后他母亲,他奶奶,一个个,主动被动,但毫无例外的,留下了他一个人。他以为,他真的以为裴旻不同。他也曾满怀期待的以为,他从此之后,不会再是一个人了。可,林辞野仰着头,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虬结突起,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像是压抑痛楚到了极致,下一刻,男人喉中忽然涌上一股腥甜,鲜红的血迹溅红了医院的白墙,刺目惊心。一道重物落地的声响瞬间击回了裴旻的神志,他愕然抬起头,随后脚步凌乱的推开门就往里走,什么也顾不得的下意识大声叫他的名字:“林辞野。”没得到应声,却看到了充血泛红像是发狂的野兽在狰狞时瞳孔放大的一双眼睛,连眼尾都像渗了血。裴旻的心稍稍放松,又看到他唇边的血迹,瞳孔一瞬间收缩,迈步上前按了呼叫铃,又觉得不妥当,索性走出去很快拉着一个医生回了。他语气染着焦躁,少了之前的温润反倒显出几分冷淡,:“医生,他刚才吐血了,你快给他检查——”话没说完,在顺势把目光落在林辞野脸上时却愣住。他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目光,含着极度的陌生,像是从不曾认识,里面含着的冷意几乎让他站立不稳。然后,他说:“滚。”林辞野眼尾极轻薄的挑着掠过而又垂着眼,漆黑的发丝垂落在额头拓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却像陷入寂静的晦暗,露出让人心尖发颤的孤独。谁都不能更进一步。“都滚!”这个字像是某个触发点,一声接着一声滚字从他口中毫不留情的吐出,裹挟着无数冰锥刺进心口,散落在地的东西疯狂掷出,让医生不得不后退顺便拉了把还待在原地的裴旻。但他没拽动,裴旻依旧、甚至固执的站在原地,两个人一个不进一个不退,诡异的僵持就等一方退步,然后,一切要么再度爆发要么彻底终止。医生察觉出气氛不对,但职责永远被放在了第一位,硬着头皮开口:“这位先生,你身体哪里不舒服,请配合检查。”“…滚。”男人哑了嗓子,声音没了刚才的暴躁而有点低,但足够让空间里的两个人清楚的听见。裴旻唇角微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医生先走,又让后来的许愿帮忙处理,毕竟林辞野闹出这么大动静,就足够引起注意更别提他的身份。病房重新归于寂静,林辞野垂着眸呆坐在冰冷的地面,整个人似乎被时光撕扯成两半,一个被桎梏在转角的楼梯那里撕心裂肺的看着他奶奶轰然倒地,一个被扔在这诺大的世界孤零零的漂,谁都不要他。他轻轻的扯唇,露出的牙齿上仍带着鲜红刺目的血迹,让他这个笑容看起来既不像悲哀的自嘲也更谈不上笑容本身带有的愉悦,不伦不类的像个地府里办差的木偶。直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话:“我错了。”“我知道,对不起和谢谢你在某些时候都一样没用,但我,”裴旻深呼吸一口,心头被剧烈的悲伤或者后悔的情绪牵扯,却还是要说。“错了。”“阿野,是我错了。”林辞野背脊一僵,他以为他早就走了,和医生或者许愿一起,可却没想到裴旻没有离开,还说了“对不起。”这三个字太轻了,无意义的就像“阿野”这两个字一样久违,一个消失在空气而另一个遗忘在记忆,就像他们曾经院子里翠绿占满墙壁的爬山虎早就被时间消除的一干二净,说什么呢?两年了。“嗯。” 他说。“你走吧。”林辞野忽然觉得很累很累了,他以为重逢是美好的所以哪怕等再久等一生他都心甘情愿,可刨除了他施加在这份等待上的“爱”,居然,是空洞的。如果当时裴旻好好说,而不是单方面说分手之后就突然消失,他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他一直都知道体谅他的理由。可谁又问过他呢?也许,他想到的,仅仅是好好的说一句,就一声,“再见”而已呢?假如当年,他父亲,妈妈,奶奶,哪怕一个,在最后和他说一句。他所求不多,却从未被满足过。林辞野睁了睁眼,眼底有泪,可神色却无一点波澜,也许当年他们之间就像裴旻始终觉得不安定一样,本身就存在极大的分歧,只是他单方面的忽略。“裴旻,也许你当面说的是对的,我们不合适。”林辞野仰头把泪倒回去,头靠在桅杆,自始至终,没再回头看裴旻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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