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谁来爱我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八章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这么说只剩她一个人”老医生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是摊着手。“算了,以后你好好待这个小姑娘就行了,未来安排个时间做物理治疗,虽然她的身体各处都不是大病,但也够瞧的!”

“等一下就可以出院了?”高见和栽问道。

“可以,回去让她好好休息,把身体调养好,希望下次別看到她又被紧急送来,到时就是你这个丈夫失职,可别让我见到这种情况。”老医生一脸警告地说道,大有再来一次,大家走着瞧的味道。

除了正义感强之外,这个老医生还讨厌特权,古家是医院最大赞助者,乔皖一送来就被古圣渊仗权施压,命人尽速处理,让老医生不爽到极点,虽然还是以病人优先,不过照样也给这个古大少下顿排头。

“不会了、不会了,杰瑞伯伯。”高见和栽替自家小爸搓手陪笑。

痛,似乎渐渐远离了,手传来温暖的包握,乔皖却不想睁开眼,只想沉睡在心中的世界。

曾有一段时间,她常被关进地下室里,面对满地的蛇,喉咙由尖叫到嘶哑,却连眼皮都不敢眨,泪水和汗水酸痛了眼,昏黃的灯光,幽幽照着蠕动的蛇群,而看不到的更是可怕,因为她不晓得溜出灯光之外的蛇究竟往哪了,听着吐信嘶嘶的爬动声,她极力地缩在楼梯顶端的角落里,让恐惧吞噬。

幼年的她,小小的手脚留下多处的蛇吻,虽沒毒,但锐牙刺进肉里的感觉,痛得她哭喊,过大的动作引来的是蛇更多的攻击动作,惊吓得昏倒后是连续的高烧。

在家里,只要她病倒,定是医生出诊,多次关进地下室的结果,退烧、破伤风及预防针打了不知几剂,最后是医生看不下去的警告父母,此后她沒再被关进地下室,但,出诊的医生也换了別人。

这段梦魇,让她学会只要懂得闭上眼,不动、不哭喊,就像石化的雕像,这样就不会引起蛇的注意,就算那种溜凉的感觉挨着皮肤滑过,她都要学会不要有感觉,否则黑暗中的蛇眼将会对准她。

“她越长大就跟那个女人越像,那个女人是社交名媛,家族在美国更是名门望族,近几年台湾跟美国的贸易越来越密切了,再这样下去如果出现在公众场合,遇上外来的人士,迟早会引起注意的。”十二岁时,父亲曾经看着她这么跟母亲说。

“那就一辈子別让她出去,我可怜的女儿早已死亡,凭什么让她享受我们女儿的一切,她沒有资格,我恨死那些自称上流贵族的女人,养尊处优的打着公益的口号,用可怜的目光看生活在贫困里的人,那种自以为是的情操,根本是轻视,我恨透她们!”

母亲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冷冷的,连呼吸都起伏不已,双亲经常以这样的眼神打量她,她也从胆战到习惯,只是对他们常充满恨意的话语感到莫名。当时的她并不晓得,母亲出身贫民窟,年轻时为着生活还曾接过客,这些都是后来奶妈告诉她的。

“这个丫头如果不是在我们手中,会是几大家族的宝吧!”

“妈妈”母亲突然捧住她的脸,让她无措。

“你将来也会是那些所谓的贵妇人,而且是系出名门,拥有东西双方纯正的贵族血统,连这张脸都生得美,从一出生你就拥有最好的一切,真好。”

妈妈是赞她好吗?“这、这些都是爸爸和妈妈给的”母亲从不碰触她,这让她有些惊喜与期待。

“我们给的,对,现在你是我的女儿,所以你的一切只能让我们来决定。”母亲的唇绽出得意又奇特的笑容。“就让你皮肤失去光泽、双颊瘦削、这双蓝天般的眼睛褪彩,像那些贫民窟里的小孩,永远憔悴无法吃饱的模样,对未来不敢想像,磨掉你那一身天生的贵族气质,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点子!”

“妈妈”为什么的疑问在嚅嗫的唇中打绕,却始终哑着声难问出口。

“別用这种眼神看我,怪你自己是一个被诅咒的小孩,从一出生就有人为你而死,你是个不被祝福的小孩。”

严厉的宣告,彻底毀掉她期待的心情,仿彿能看到绝望在心底扎根,因为父母永远不可能把关爱给她。

接下来的生活,长达一年她被有效地控制饮食,虽然不会饿死,却常处于饥饿的状态中,奶妈和妹妹经常偷拿食物给她,饥饿让她把食物快速扫光,也因为如此的暴饮暴食,夜半常是胃痉挛的猛吐,全身像脫水的虚摊,却还得面对第二天少水少食的境况,于是为了抵抗饥饿感,她逼自己学会讨厌食物,只要讨厌就不会想碰

触,这样饥饿倒也不是难以忍受的。

成长的年龄失去营养的均衡,她确实达到母亲所期望的,双颊瘦削、面黃唇白、空洞的双眼,別说未来,她连明天都不敢想!

她不是沒有反抗心,尤其小时候母亲常指着她喊:“为了你,我得牺牲自己的女儿--”在她心中种下疑惑的种子,随着年岁增长而发芽,直到有天半夜,父母来到她的房外,像是起了争执,让未睡着的她听到震撼的事实!

“不能让她死,万一仇家追来,她是相当有用的活人质,无论如何得让她活着,尤其在台湾,她是我们的长女,又有外籍人士的身分,万一出事,警方会深入追查,难保不会弄巧成拙!”

“我不甘心,她还活着,而我们的女儿”母亲歇斯底里地哭喊。

“我们还有馨馨,还是有亲生女儿在身边,而他们那方什么都沒有,连你哥哥和王谦那家伙都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一直以为那个女婴已经死在曼彻斯特!”

“如果当初不是为了逃避追捕,忍痛将亲生女儿捨下,或许我们的女儿会都在身边我也不用天天面对那个笨丫头!”

“笨女人,不抛弃女儿,现在我们都在牢里,哪来有用的筹码和眼前的荣华富贵,当年牺牲女儿是对的,你想对那丫头怎么样都行,只要留住她的命。”父亲冷血地训斥母亲。

这样的对话四、五岁的她或许不能理解,十来岁的她却已多多少少听懂几分,她,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父母亲甚至想致她于死地!

听到钥匙声,她忙裝睡,开门进来的人,目光打量了床上一下,确定沒异样后,才又关上门。

此时在床上的乔皖骤闻这项事实,整个心情又悲、又痛,事实重重地打击她,她不是真正的乔皖,那她是谁?沒有父母、沒有亲人、过去是谁?最重要的是她如果不是乔皖,那乔馨就不是她妹妹,活泼善良的馨馨,还有悉心照料她的奶妈,都将与她沒关系!

不,她必须是乔皖,如果她不认定自己是乔皖,那她什么都不是,她要妹妹、要奶妈,她不要自己什么身分都沒有,对,她是乔皖n乔家长女n父母确确实实的骨肉,今晚,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她什么都沒听到

不要想、不要有疑惑,不要想、不要有疑惑这两句话就像一个强力的自我暗示,一整夜不停地回荡在她耳边。

这样的折磨足足熬了快一年后,丰盛的食物与衣服忽然又陆续来到她房间,虽然还不能走出宅子外,但自由在宅內出入已被允许,妹妹更是天天跑来和她玩在一块。乔皖喜悅着,以为父母终于承认她了,后来才知道是父亲生意往的日本大客戶,要带着家中老奶奶来台湾休养身体,这个老人家曾见过她们姊妹俩,非常喜爱她和妹妹,为了笼络这个大客戶,父亲决定这段时间让她和妹妹去陪伴老奶奶,当时她和妹妹对望一眼,因为这个消息无疑是天大的快乐!

老奶奶虽然有些严肃,却绝对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待她和妹妹就像孙子辈般的疼爱;她和妹妹经常被司机接送到宅子里陪伴老人家,从那之后,她开始接受教育,这是父亲为了怕她言之无物,搞砸他想巴结的人,决定好好栽培她,母亲自是气愤的反对,却在父亲的暴力威胁下不敢作声,只是怒瞪她!

从此,妹妹白天上学后,便有老师来家里教她,各类的课程将她的时间填得满满的,语言让她展现学习天分,读书与知识也让乔皖扩展了心灵视野。

日本老奶奶在台湾待了整整四年,快乐的日子一度让乔皖走出过往的阴影,重新建立起希望,直到十七岁时,父亲突然把她叫往书房,她才知道老奶奶要回日本了,打算认她当干孙女,好一起到日本去,这原该高兴,也更楔合了父亲想高攀的心意,然而面色狰狞的父亲几乎在一见到她时,就反手掴来!

“皖皖--”力量之大,让乔皖几乎跌倒,朱妈忙跑过去扶她。“老爷,有话好好问,我相信绝对不是老爷想的那种情况。”

“朱妈,你这老婆子又知道什么,这丫头就是被你护的,才会这么不知轻重!”一旁的母亲冷眼旁观地甚至带点得意,观赏地看着。

“你对老太婆说需要她的保护,所以要她带你到日本!”乔万崇指着她厉声道。

“沒有--我怎么可能会想离开妹妹和奶妈”她惊恐地喊。

“沒有!沒有那老太婆会只想带你离开,而不带馨馨,分明就是你从中兴风作浪!”

“不是、不是这样的,是老奶奶认为我日语说的不错,馨馨又说奶奶可以认我当干孙女好一起回日本,奶奶是有叫我考虑,可是我沒答应呀!”妹妹原先的用意是担心老奶奶回日本后,她会再被父母打回到以前的日子,才鼓动老奶奶收她为干孙女。

“还想推给馨馨,你这女孩怎么这么坏,什么事都推给自己的妹妹。”亲生女儿护着这个姊姊,对父母亲叛逆,让她这母亲切齿极了。

“我奶妈”她看向朱妈,父母不信沒关系,但,身旁的人对她是最重要的了。“是真的,你相信我,我不会想离开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朱妈激动地环住她。“傻孩子,你离开才好呀!”

“哼,万崇你自己看看,放纵的结果,就是往我们头上爬,再这样下去,哪天她联合外人,控告自己的父母,也是指日可待。”母亲意有所指地挑畔。

果然让自己的丈夫扭曲了五官,沉下的面色相当阴狠。

“老爷、夫人,不可能的,皖皖哪会这么做,你们千万別多想!”朱妈紧张的把乔皖推到身后,她相当明白这个老爷的暴力习惯,不发作就罢,一旦发作是可怕得令人发毛。

“她哪一只手能指着我,控告我乔万崇,我就折了她那只手!”乔万崇厉声啐道。

“老爷你们做什么”朱妈被另外两名仆人拉出去。“皖皖--”

“奶妈!”门砰然关上,转身看着父亲、母亲,乔皖贴着墙壁,无处可逃。

恐惧、颤抖,第一次被关进地下室与蛇相处的惊骇再次浮现,面对眼前逼近的人,那残酷的双眼就像黑暗中的蛇眼,瞬间,童年与眼前的景象重叠,父母就像那时蓄势待发的蛇。

心急忙退到记忆深处的门里,闭上眼,把感觉抽离,不要动,连呼吸都像停止,有如石化的雕像童年的声音不停地在脑海警告、回荡

只要躲进心中的密室,不要想、不要有思考,那么恐惧和痛苦都影响不了她,只要关紧这扇心门,不要让任何感觉进来

最后到底如何她不清楚,隐隐约约像听到妹妹怒喊大骂的声音,等她真正清醒时,全身剧痛不已,左手打了板子,腰身也被固定,奶妈哭到双眼都肿,妹妹在旁也哭着拼命道歉,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

乔皖才知道妹妹冲进来时,看到父亲将她单手扭到背后,反折她的手腕,一见到妹妹,他火大的直接一脚踹上,力量之大,手骨连着腰骨在重力下应声而断!

躺在床上整整三个月才能下床做复健的动作,僵硬的肌肉要拉开舒展时,是痛不欲生的,为了不成瘫痪,也只能坚强地持续。

从那之后,妹妹一直存有高中毕业后要带她和奶妈离家出走的念头,谁知老天爷竟让她年轻的生命如此早走,留给她这个姊媲无限思念和酸楚。

泪,缓缓滑落面颊,一个温暖抚上。

“皖皖。”那轻唤的声音,始终能悸动她的內心深处,直接敲上那扇关闭的门扉。

不想睁开眼睛,却在那奇异的温柔下,渐渐睁开,明亮的浅灰色眼眸,能带给她安定和快乐,同样的也具有重创她的力量,且比父亲还可怕,因为他已直接进入她的內心,让她连一点防范的能力都沒有。

“皖皖”古圣渊拥住她。

乔皖环住他的颈项,埋在他的肩窝里,细细的啜泣声,让抱着她的人,轻吻她的发顶,这一夜,她安心地在他怀中入睡。 ', ' ')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