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南张了张口,嗓子疼得厉害,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模糊地“嗯”了一声。方鸣看了看他,裴嘉南的嘴唇毫无血色,虽然他平时生得也白,但现在脸色是惨白的,白得微微发青,还笼着一层深深的疲倦,方鸣说:“脸色不太好啊,生病了吗?不舒服还强撑着来上班?”裴嘉南提了提嘴角,说这个节骨眼儿请假实在不方便。方鸣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这次秀展要展出的设计我之前看过了,完成度已经挺高了,就还有点细节需要微调。你要是真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他笑了笑,又补充道,“禾云还说过几天要请你来家里吃饭呢。”苏禾云是方鸣的妻子,当初他们结婚时的婚纱就是裴嘉南设计的。裴嘉南摁了下自己的太阳穴,说:“嫂子怀孕辛苦,才应该多休息,别劳动为我下厨了。”方鸣笑道:“她哪儿闲得住啊?你也知道她,她哪里会做菜啊?这些日子在家里无聊,才开始研究做菜的。我不放心,让她歇着,她就说我让她每天光吃不动,问我是在养猪吗,我真是委屈。”裴嘉南这才露出一点儿笑意,从昨天在咖啡店听到章恒结婚的消息到现在,只有这笑意是真心的。他原来一直很相信爱情。可是章恒给过他快乐,又狠狠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打灭了他所有对幸福的想象和希望。现在见到方鸣,从他口中听到只言片语。他又觉得,原来完美的爱情是存在的,只是他无缘拥有罢了。方鸣是他的直系学长,苏禾云比方鸣还大一岁,也是淮大的,读中文系,长相温温柔柔的一个女孩子,性格却泼辣直爽。那一年,nirvana还只是个小工作室,裴嘉南在方鸣那帮忙,晚上跟着他去吃宵夜,隔壁桌有个女孩子被骚扰,方鸣眉头一皱,正准备上去帮忙,旁边桌却先传来一声脆响,一个穿粉色碎花裙子的女孩子先冲了上去。女孩把啤酒瓶往桌上一磕,碎片立刻炸了一地,拎着碎酒瓶指着那猥琐男,就让人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酷得不行。不说那骚扰女孩子的猥琐男,就连旁边的方鸣都愣住了。裴嘉南在旁边,目睹了他心动的全过程,后来又全程见证方鸣追人到走入婚姻殿堂,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以前裴嘉南从来没羡慕过,但是现在他真的有点羡慕了。也许这点羡慕,从当初他为苏禾云设计婚纱时就已经产生了,只是到现在他才察觉到。那张结婚证怎么会没有意义呢?虽然真爱并不需要什么权威机构来认证,但是去领结婚证却代表着他们愿意经过证明,愿意昭告天下,代表着稳定长期的关系,因此被赋予非凡的意义。章恒不明白。又或者,只是不愿意明白而已。裴嘉南出了电梯,和方鸣分开,去和打板师沟通最后的细节。设计师交出去的图样只是设计的理想状态,而布料的重量感、裁剪方式、垂顺程度对一件成衣最后呈现的效果至关重要。他这一季度的设计是以鸟类,尤其是猛禽为主题的,做了许多非功能性设计的尝试。一上午的时间,他和打板师都对着人形模特架摆弄布料,寻找最合适的切裁,比较布料之间的弹性、重量、光泽感。午休的时候头晕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他去餐厅却什么也吃不下,只买了一杯咖啡——平时他从来不喝这么苦的东西,但今天却破例了。他往嘴里倒了半杯,觉得整个口腔都苦得发麻,但整个大脑仍然像是变成了一团浆糊,世界朦朦胧胧的,他像是一台坏掉的机器,即使加入再多的原料,仍然无法运转。下午的工作进行得更加困难。“……领口这里的布料这里用玻璃纱会比80D厚纱更合适吧?”裴嘉南听见旁边有人提出建议,打板师、助手、工作人员在他耳边讲话,那些声音却遥远而模糊,耳朵的鼓膜像是被海水淹没,他一片混沌,无法作出回答。再粗心的人都能看出他状态不对劲了,助手过来扶了他一把,隔着衬衫都能摸出滚烫的温度。“您在发烧!马上快到下班时间了,您先回家好好休息吧。”裴嘉南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喝掉了冷掉的另外半杯咖啡,拿起钥匙,离开了公司。今天一天,他的工作效率低得要命。裴嘉南搭上地铁的时候心里生出一点难过愧疚的情绪,他怎么能被这么一点小事打败?怎么能让这点小事严重地影响他的正常生活?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又或许只是因为他以前从来没体会过失恋的感觉。他实在是伤心又疲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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