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就像没听到一样,弄儿又心疼又无奈,上前,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夫人,去躺着吧,这样很容易落下病根……”
“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夫人……”
“你先下去吧,”蔚景蹙眉,转眸有些不耐地看着她:“受不住了我自然会休息。”
跟这个主子已有些时日,极少看到她冷脸的时候,见她如此,弄儿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轻颔了一下首,就退了出去。
蔚景又继续着手中动作。
可一会儿,门又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蔚景没有回头,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弄儿,本就心情不好,见她如此锲而不舍,就禁不住有些恼了。
“说了让我一人静一静,你做什么又……”
边不悦地沉声开口,边转头望过去,当一脸沉冷的男人映入眸底,她一怔,话,没有说完。
四目相对,他眸子里的冷色让她一颤,别过眼,她转回头继续手中动作。
男人走过来,伸手就要抓她的腕,她本能的一缩,男人便直接将她手中的茶壶接过,甩手掷在暖炉里。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茶壶碎裂,里面的水尽数撒泼出来,炭火浇灭的“咝咝”声响起,炭灰被冲得老高,弥漫开来。
蔚景不意他会如此,桌子就在旁边,他不放,竟直接将茶壶丢到暖炉里面。
本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出不来,如今又突然被炭灰入鼻,呛得蔚景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而男人却俨然没看见,大手抓住她的腕,修长的手指径直抚上她的脉搏。
咳嗽未止间,蔚景看到他瞳孔一敛,下一瞬,落在她腕上的手一紧,直接将她拉至自己的面前,逼视着她:“怎么回事?”
鼻尖差点撞上鼻尖,蔚景看到他眸子里血色妍艳绞着冷色昭然。
她有些吓住。
见她沉默不响,男人骤然嘶吼出声:“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孩子呢?”
蔚景痛得瞳孔一敛,感觉手骨几乎就要被他捏碎了一般。
“堕掉了……”
皱眉,她的唇抖了半天,才艰难吐出三字。
男人死死盯着她,胸口急速起伏,她看到他眸中的血色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妍艳,她心口一痛,别过眼,下一瞬,腕上蓦地一松,男人骤然将她推开,转身就往外走。
蔚景骤不及防,又加上身子本就虚弱,直直跌倒在地上。
夏日本就穿得不多,这样跌撞,臀部和背脊都是一痛,可这些都没有小腹和心痛来得强烈。
她蹙眉看向门口,男人一直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垂眸微微苦笑,她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还未站稳,一股外力猛然将她裹起,等她意识过来,她已被人拉到面前。
是去而复返的凌澜。
蔚景有些意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竟然连脚步声都没有。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男人咬牙,一字一顿,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
明明可以保住,明明他已经将这个孩子保住了,不是吗?
不过他去了大厅眨眼的时间,她竟然又将孩子滑掉。
方才在大厅里,她说,无端被人害死?无缘的孩子?他当时脑子一乱,握着她的手,却不知道要探一下她的脉搏,等到她走了,他才回过神心急如焚想跟过来,却被锦弦喊住。
当时,他心存侥幸地在想,或许,她只是那么一说,她只是为了给锦弦施压处理锦溪那么一说而已。
没想到,竟是真的。
她真的堕掉了腹中的孩子,她和他的第一个孩子。
“蔚景,你怎么做得出来?”
他看着她,轻轻摇头,声音忽然低落了下去,眸子映着窗外投进来的阳光,每一下闪烁都是激烈的情绪。
蔚景眸色一痛,垂下眼。
是啊,她怎么做得出来?
没有人知道,为了这个做得出来,她下了多大的决心,鼓了多大的勇气,就像没有人知道,喝下药的那一瞬,她的心里有多痛一般。
当温热一点一点从腿心而出,当她感受着那个小生命一点一点从腹中剥离,没有人知道她的痛,不是腹痛,是心痛,那种拿着钢刀在铰,那种千百只手在抓的痛。
她痛得快要疯了,所以她不想躺着,所以,她必须忙碌,所以,她浇水灭炭,她必须找点什么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她怕她真的会被痛死。
缓缓伸出手,攥住男人的衣袍,她怔怔看向男人的眼,艰难地开口道:“凌澜……让我靠靠,我快站不住了……”
一边说,一边轻轻将脸靠向男人的胸口。
顾不上自己的自尊,也顾不上男人的怒火,第一次,她主动靠向他的胸口。
男人身子一震,下一瞬,双臂一裹,将她抱了满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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