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意皇上所赐,司礼监掌印太监所盛,自己动手去取?
取什么?
取天下!
所有人头皮像要炸开似的,站在原地思绪着跪下去。
“都坐下。”朱厚熜再次开口,“不要看那么多人叫他老祖宗,在这里他就是奴婢,你们才是我大明朝的肱骨之臣。让他盛。”
严嵩、徐阶这才又轻轻坐下了,没有坐实,屁股只挨着锦凳前半部分的凳面。
与其说是坐,更像是在蹲马步。
高拱、严世蕃、张居正有样学样,“坐”了下来。
吕芳依次给所有人盛上了粥。
接着。
吕芳又拿出了个碟子,走到宫女身前,从所擎的碟子里都夹出一块酱菜,低下头吃掉了。
再去取严嵩的碟子时,没遇到什么阻拦,吕芳迅速给分了酱菜,端上了小桌。
等到给张居正端酱菜上桌,宫女的八碟酱菜正好空空如也,躬身退了出去。
后知后觉的严嵩、徐阶等五人,从后脊梁根涌上一股寒意,这分的何止是酱菜,分明是大明江山。
取的是天下,分的是江山。
严嵩不敢动。
徐阶更不敢动。
高拱、严世蕃、张居正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
“阁老,不够吃吗?”吕芳望着严嵩,笑得很诚挚。
严嵩身体一颤。
碗里的粥吃了吗?就说不够吃的话?
吕芳还嫌不够,继续道:“但宫里没有更大的这样的碗了,要不,就以此鼎为碗?这样的鼎,宫里有九个。”
古有张晏曰,五鼎食,牛、羊、豕、鱼、麋也,诸侯五,卿大夫三,师古曰,五鼎烹之,谓被镬烹之诛也。
这便是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耳。
内阁虽掌中枢,但连诸侯都不是,连五鼎都不能用,又何况是九鼎。
严嵩跪了下去,“臣不敢。”
徐、高、严、张紧随其后,“臣等不敢。”
“吕芳。”朱厚熜声调转冷。
吕芳露出应有的惶恐,低声答道:“奴婢在。”
“你这奴婢,连伺候人都不行了,还有什么用?”
“奴婢该死!”
吕芳转望向严嵩等人,叩首道:“请阁老们用膳。”
自皇上搬入西苑以来,司礼监,就一直以皇上化身自居,近日里,司礼监遭逢巨大变故,大不如从前,但身上多少残有几分圣光。
这一跪。
所有人心肝俱颤。
那个“请”字,似乎有了无上伟力,严嵩扶着锦凳慢慢爬了起来,拿起了碗里的勺,不顾热烫舀了半勺送到嘴里。
徐阶四人也爬了起来,这寒冷的天,却出了一身汗,拿起勺子,一口接一口往嘴里送粥。
一阵子,所有人面前的那碗粥都见了底,八宝酱菜却一筷子没有动。
鼎里的粥可多着呢,但八宝酱菜可就这么多。
不能动,也不敢动。
吕芳又要接着拿起严嵩那只碗,严嵩伸出手盖住了碗,转望向朱厚熜,“启禀皇上,臣够了!”
“启禀皇上,臣等够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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