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钤偶尔会去看她,久而久之,也有了些情分。每年到了周鲤的忌日,萧承钤都会接她一道去扫墓。萧承钤对这位姑姑还算体贴,但也不太愿意时常见面,毕竟总是勾起伤心事。所以平日里,还是徐玦常常伴在左右,如同侍奉自己的母亲一样。
周鲤坐在颠簸的马车上,静静听萧承钤谈论娘亲的事。这条路他曾经走过几次,但一切都变了很多。以前半山腰还有个桃园,现在也没了。
“我娘身体怎么样?”
“挺健朗的,只是三个月前不小心伤了腰,我让太医来看过,敷了些药便没再说疼了,也能自如行动,现在应当没什么大碍。”
周鲤点了点头,放心了一些。
以往马车是行不到山顶上的,这路新修过,倒是方便了许多。刚下车,没走两步,就看到了高大的寺门。
今日不是礼佛日,寺里人烟稀少,只偶有僧人来去,对他们行礼,萧承钤微微颔首以答礼。估计是他提前交代过,不让人大张旗鼓。
穿过幽深曲径,能看到古木掩映的琉璃瓦,飞檐一角挂着铜制的占风铎,风一吹,绿意盎然,发出阵阵清脆的铃铛声,像在催远游的孩子归家。
周鲤顿住脚步,眼睛微微发酸,萧承钤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扣紧了他的手。
萧承钤的掌心藏着火力,干燥温暖,把周鲤皱巴巴的心轻轻压衬了一些。
周鲤抬眸对上他笑盈盈的眼睛,只觉耳朵发热,很快又低头避开。他想收回自己的手,但萧承钤握得很紧,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拉拉扯扯,遂作罢,任由这无赖牵着自己走到木门前才放开。
松脂先上前去敲了敲门。木门很快打开,一位灰衣的老妇人迎上来,把他们请进了院内。周鲤认出来她,是小时候带过自己的陈姑婆。
“陛下有些日子没来了。”陈姑婆似是很高兴。
萧承钤笑了笑,轻轻扶着老人家的胳膊,走在一道,“最近是不太抽得开身,带了些东西来,劳烦婆婆带他们去安置一下。”
“行,您先进去,公主在里头等着呢。”
说完,陈姑婆便领着松脂和一行随从去往别处,只萧承钤与周鲤往里屋走去。
陈姑婆在萧文瑜还是小姑娘时就照顾着她,出嫁后一路跟到了将军府,是萧文瑜最信任的仆人,如今,也是唯一一个陪在她身边的人。
在萧文瑜做了将军府的夫人之后,只有陈姑婆依旧唤她“公主”。
周鲤看着精心打理出来的花圃小院,心里百感交集。
“皇上?”
屋内传来妇人的声音。
“姑姑。“
周鲤还没反应过来,萧承钤已经走上前,接过半开的门帘,轻轻扶住了里面走出来的夫人。
“怎么在外边耽误这么久?”
萧文瑜素裙绾发,两鬓斑白,不施粉黛,脸色有种大病初愈后的憔悴。身形很瘦,不过眼睛倒是清亮有神。
萧承钤笑道,“姑姑这几株杜鹃开得实在漂亮,忍不住多驻足欣赏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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