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也是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声,看来承恩公府没少在陈太后耳朵旁说是非,因此才有把韩氏赐给刘宥,暗示她们封刘宥为世子之意。反正刘宥擅长文,并不习武,靖海侯府即便有爵位,也是空有爵位。
俗话说管事儿权利最大,刘宥并不能在锦衣卫当差,射箭都射不好,那么在前头的差事就都会被抢。
陛下前面能够出头的人有限,韩家要个有世袭爵位的姑爷,承恩公府要一个势弱的侯府,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可随着刘寂袭爵,粉碎了两家的希望,太后不好找刘寂的麻烦,毕竟刘寂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而自己是皇帝的乳母,皇上和她的关系很亲近,也不好敲打,可不就找到若薇下手了吗?
难得这孩子一声不吭,只是垂头跪下。
容梵音看着自己的婆婆,眼中露出幸灾乐祸,忍不住垂眸。前世刘寂并未袭爵,她当然也没有这种被针对的感觉,甚至太后还很喜欢她,一直表现的慈眉善目,给她的赏赐非常丰厚,还笑着喊她“猴儿”,从未这般,神情看似没变,却仿佛陡然间阴云密布。
好一会儿,时间似乎静止了一样,六郡主才“提醒”道:“刘世子夫人,怎么太后让你起来,你没听到吗?”
若薇适才笑道:“是妾身的不是了。”
她腿脚有些打颤,但依旧笑着,波澜不惊的坐下,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委屈。
这就让人有些刮目相看了,对自己都狠的人,那绝对是个狠角色。
宫里又继续充满欢声笑语,广宁伯兰夫人正在说着一种吃食:“汤圆的大小,里面一点点蜜霜,咬一口就汁水四溢,飘香一片。”
“广宁伯夫人既说好,下次就进这个来吧。”陈太后笑呵呵的。
谁也想不到方才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方才罚跪自己,若薇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这样的事情若非并不会在人前表现出来,她只要哭给刘寂看就好了,其余的人就是同情自己,也没人会为自己作主。
……
从太后处请安出来,兰夫人和承恩公夫人并肩走着,承恩公夫人对兰夫人道:“跪了那么久,神色丝毫不乱,没有任何埋怨,倒不是个轻易好对付的角色。”
兰夫人笑道:“小门小户出身,只怕平日吃苦颇多,这点于她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承恩公夫人看了兰夫人一眼:“我看靖海侯夫人不像是那样的人,她素来为人还是很好的。”
这就是兰夫人最恨袁氏的地方,老骚狐狸让人人都夸她,连承恩公夫人这样的对头也夸她为人有风度很好,兰夫人被气的一滞,也就不再说话了。
而承恩公夫人则和金阳县主一道回府,在路上,金阳现在不由得对承恩公夫人道:“夫人,为何兰夫人对刘夫人似乎不合?不是都说广宁伯府和靖海侯府亲密无间,两家共同进退的吗?”
承恩公夫人笑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看那杜氏,虽说是清流文人之家出身,可她外祖家是宣平侯府,她的二舅舅现任锦衣卫指挥使,刘寂本就是皇帝的发小,心腹之人,皇上甚至愿意把爵位越过他兄长给他,足以见恩宠。”
可金阳县主不明白的是:“可这是男人们的事情,靖海侯夫人的为人总是好的。”
“这其中当然有一等是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广宁伯原本是新帝藩邸的卫兵,如今的靖海侯却是被贬低的低等卫兵。袁氏到如今相貌还如此出众,可想当年她是何等的清丽脱俗,又是宫中长大的,一切都与众不同。有些女子不怪自己的男人,却怪那个被她男人看上的倒霉女人。”承恩公夫人闲闲的说完。
金阳县主蓦然明白婆母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这就是说广宁伯喜欢靖海侯夫人,所以兰夫人痛恨靖海侯夫人。
原来如此啊。
承恩公夫人又看着金阳县主道:“韩家那边你日后少走动。”
金阳县主不解:“方才太后不是为韩家出气了吗?那咱们……”她想说她们不是该拧成一股绳了吗?
承恩公夫人不悦道:“你还看不明白吗?太后敲打杜氏,也不敢太过分,不过是给自己颜面,毕竟当时赐婚是她赐的。可是也仅止于此了,这杜氏若是御前失仪委委屈屈的,也就是个银样镴枪头,可她偏偏忍耐了下来,你猜她会不会回去说给刘寂听?刘寂听了之后怎么可能不生气。”
是啊,哭哭啼啼说明色厉内荏,别人日后会更变本加厉看着你失态。可你不动声色,别人不懂你的招数,反而心怀畏惧。
金阳县主终于明白了。
……
回到靖海侯府,罕见的刘寂在家中,他一脸关心的走过来,眼睛只盯在若薇身上,袁氏非常知趣的道:“你媳妇儿受委屈了,你多安慰安慰吧。”
本来刘寂见若薇完好无缺的走过来还松了一口气,现在听袁氏这么说,心揪了起来,赶紧扶着若薇进去。
若薇却哭笑不得:“也没什么,太后只是让我跪了一会儿就喊我起来了。”
“我看看。”
刘寂快速把她放到床上,掀开她的裤管看,还好只是稍微红肿了一些,他抬眸看向若薇:“这样的羞辱,我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受了。”
若薇眼泪倏地落下来:“受这样的委屈于我而言并不算什么,你不能因为我而意气用事。”
看到若薇流泪,刘寂只觉得他的心都疼起来了,他不是一个愿意动情的人,如今却头一次也红了眼眶。
夫妻俩对着淌泪,若薇又拿出帕子来,对着他道:“我父亲当年就说你我是天作之合,看着你就知晓你肯定是对我一心一意之人,我跪了这一场,也看到了你的心意,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从此,刘寂对若薇爱愈发深厚,也怜爱非常。
而封晴过来马家,听兰玫提起若薇下跪的事情,她一幅不感兴趣的样子:“罢了,这些事儿你少听为妙。”
“这是乐事,为何不听?封姐姐,我知道你是一贯不爱听人说是非的。可我这个人就是觉得路不平,得有人鸣。如若别家都和她家一样,还要什么体统什么规矩。”兰玫很是不忿。
封晴心道其实谁不知道刘宥根本就被过继出去了,可谁会替刘寂夫妻开脱?
但这也正是她乐于见到的,可是兰玫只有色厉内荏,旁的不行。正想着,却见马敬辰进来了,封晴吓了一跳,可马敬辰却显得谦和有礼,为人侃侃而谈又避嫌,让封晴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只是她突然想到当年父亲送杜若薇的画像,正是通过马敬辰的手,父亲死了,马敬辰却节节高升,可见他是个有能耐的。兰玫是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还不如和马敬辰合作。
只是她要怎么样和马敬辰合作呢?
孤男寡女,马敬辰名声不太好,封晴也要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若他看上了自己,那可怎么办?
孰料,她还未曾开腔,马敬辰就道:“夫人可是封探花之女?”
封晴站起身道:“正是家父。”
他不说是清河郡主,却提封探花,足以显示他对封琅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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