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问米 (第1/2页)
扶乩,又称扶鸾,降笔。
是一种请鬼神上身的民间秘法,东北一带叫出马。
所谓“南乩北马”。
扶乩请神,需要一个媒介,叫做乩童,有文武之分。
其中文乩童主问米解惑,武乩童主打鬼除祟。
古语有言,正神不上人身。
因而扶乩所请的“神”其实叫地仙或者鬼仙。
也就是狐黄白柳灰,笔仙,碟仙之类,甚至于一些孤魂野鬼。
常言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指的就是这些东西。
扶乩请神与降头、蛊、厌胜一样,自古被排斥在儒释道三教之外,不入正道。
修行使用此类法术必然折损阴德。
轻则减寿,重则厄运缠身,性命不保。
因而又有个别称“鬼术”。
这并非危言耸听,因为我就是一名鬼术师。
早年间阴差阳错走上这条不归路,一发不可收拾。
我本家姓方,单名一个杨字。
而这一切的开端,还得从一个名叫“老黄香蜡铺”的地方说起。
老黄香蜡铺位于东市柳阳路的老街。
这条街地段很奇,一头连着市人民医院,另一头则是火葬场。
当地人喜欢把柳阳路戏称为“阴阳路”,一头生,一头死。
老黄香蜡铺就在柳阳街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而要讲这个故事,还得提到一个人。
我的表哥,名叫关元庆,比我大三岁,是个不太靠谱的社会盲流。
他初中没毕业就辍学进入社会。
捞偏门,跑摩的,混酒场,啥都干过,甚至还摆地摊卖过大力丸。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结识了不少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人物。
前些天我遇上了点事,经表哥引荐来这里寻一个“高人”解惑。
两人推门而入,只见店里坐着个老头儿,五十来岁不到六十的样子。
穿一身布衣,黑布鞋,秃头。
老花镜断了一只脚,用根绳子绑在耳朵上,手里端着个满是茶垢的大茶缸。
表哥说这人是个神棍,本名黄九昌。
因为平时行事怪异,有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黄老邪”。
黄老邪报纸看得正起劲,我们进门他也不抬头。
“元庆,你小子昨天是不是把我点香的打火机顺走了?”
表哥把我来时买的三盒糕点摆到桌子上。
“老黄,别这么小气嘛。
对了,人我带来了,这就是我表弟方杨。”
他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我。
“多大了?”
“二十三。”
“八三年,属猪的,今年属猪的犯太岁呀。
干的啥营生?”
“在三里坟那边的造纸厂当会计。”
“三里坟?
那地方可不安生。”
“是,城郊治安不好,经常有人抢东西。”
黄老邪摇了摇头,很明显我跟他说的不在一个频道上。
“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吧。”
我说道:“那天我下班回家,骑车路过三里坟的岔路口。
大晚上也不知道是哪家死了人,摸着黑出大殡。
不声不响的,我一个不留神把人家棺材撞翻了。”
黄老邪皱起眉头。
“然后呢?”
“那地方路灯坏了,他们也没找我麻烦。
可是我回家之后睡了一觉……”
说着我转过身去。
那时候受到港台文化影响,小县城的年轻人都崇拜什么山鸡、浩南,留那种带刘海的长发。
撞棺材的第二天早上,我照镜子发现后脑勺就像是被剃头挑子推了一样,秃了四条横杠,两短两长。
当时给我吓得不轻,还以为是得了牛皮癣。
黄老邪看了看我后脑的四条杠,说道:“这叫鬼剃头,四条杠是个‘亖’字。
古文里可通‘四’,也可通‘死’。
只怕你那晚上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鬼剃头,阎王愁。”
我听得云里雾里,毕竟那棺材翻了之后我啥也没瞧见。
表哥疑惑地说道:“鬼剃头?那该咋办,该不会又要唱大戏吧?”
黄老邪站起身来。
“什么唱大戏,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叫扶乩请神,问米解惑。
不过今天做不了。”
“为啥?”
“先来后到,今天有人预约了。”
说着看了看手上的老式发条手表。
“八点,人应该快到了。”
这时我才知道,表哥就是黄老邪的乩童。
半年来两人一直在合作搞“问米”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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