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只剩程一水一个人了。程星亦没说实话,只说齐墨宣一个人留在穗城过年有些孤单,他把人接回家里来住。程一水来来回回看了眼前这个高大的孩子三四遍,心疼地问:“吃年夜饭了没?我去把饭菜热一热,让星星陪你去客房,再洗个热水澡。”家里还有一间客房,程星亦拉着齐墨宣的行李箱,带他回房间收拾衣服,又给他拿新的洗漱用品。“这是洗发水,这是沐浴露,这是洗面奶,吹风筒在柜子里。热水温度刚刚好,往左边热一点,往右边冷一点。还需要什么吗?”狭窄的浴室里,程星亦嘱咐了很多话后,抬头匆匆瞟了齐墨宣一眼,却没敢再看他,怕多看一眼,就会被齐墨宣生生衔住目光。“没有了。”“那你洗吧,洗完出来吃年夜饭。”程星亦把毛巾递过去,退出浴室。隔了一会儿,浴室里终于传来哗哗的水声。程星亦倚在房间门边,拼命按下狂跳的心脏,反复摩挲手指。一个小时前,他们在江边的风里相拥了很久。但也仅仅只是相拥而已,那个拥抱可以说是夹杂着复杂的不正常的情感,也可以说是正常的朋友之间的拥抱。程星亦退出齐墨宣的怀抱,什么都没说,只道:“走吧。”齐墨宣也什么都没说。从江边到酒店,又从酒店坐上出租车,两个人都彼此没说几句话,仿佛沉默才是此时最应该有的氛围。好像有一层薄薄的纸隔在两个人中间,在还没有戳破之前,他们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和气。程星亦看不清楚薄纸对面的齐墨宣,也看不清楚薄纸这边的自己。他实在想不明白,干脆打电话给付晏。刚接起电话,付晏在一片嘈杂喧嚣的麻将声中说了句“抱歉”,不久后终于安静下来。他说:“找着老齐了?”“嗯。”“找着了你发一条信息不就行了,这个点打电话过来,肯定不是来给我拜年的,是有话要问吧?”付晏一口心知肚明的语气。程星亦确保齐墨宣还在洗澡,于是独自走出阳台,问:“我记得你说你玩过问邪?”付晏噎了一声:“……是。”“齐墨宣说他刚入坑时跟一个朋友玩,后来那个朋友退坑了。是你吗?”付晏回答:“对,我玩的刀侠。”这就说得通了,那次解开齐墨宣和徐零的误会之后,程星亦又想起齐墨宣曾说过为了一个朋友一起入坑问邪、练刀侠的操作,他一度以为是徐零,原来是付晏。只听付晏哭笑不得地说:“你不会就是来问我这个的吧?”当然不是。程星亦踌躇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沉声说:“你之前在画室跟我说的那件往事,藏了一半没说吧?齐墨宣的爸妈不让他继续学美术,不止是因为徐零。”手机那边,付晏叹了口气。“没错。之前没经过他的允许,所以我没说。”付晏继续说:“我一开始也不知道,直到那天他去画室收拾东西,我问他为什么退出,对画画那么执着的人为什么竟然放弃艺考。他说,那天从校长室回家之后,他就着徐零的事顺便跟家里人出柜了。”程星亦呼吸一滞。“他隐去了父母是如何反应的,也决口不提其中的过程,只说会参加普通高考,而高考之前,他不会再提笔画画。”付晏那边安静得可怕,他的声音在程星亦耳边沉沉萦绕,一字一句撞着程星亦的心口。“这些话除了我,他没对其他人说过。但就算是作为最好的哥们的我,也不知道他那段时间怎么熬过来的,怎么下这么大的决定的。”付晏顿了顿,“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什么?”程星亦下意识问。“从我认识他起,就没看到他跟什么男生走得近,直到那天他把你带回画室。”程星亦愣住。付晏却没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说:“以往他很少画人物画,甚至从来没画过任何现代人物图,但他却在公众平台上画了三年的你。”“程星亦,你没感觉到吗?你还不明白吗?”这句话正击中程星亦胸口。他攥紧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该感觉到什么?我该明白什么?薄如轻纱的白纸的那头,齐墨宣的影子好像越来越明晰,那些隐而不宣的东西被人忽地拿出来明晃晃亮在眼前,大白于众,可齐墨宣自己并不说,就在那里用他纯良的目光看着这边。薄如轻纱的白纸的这头,程星亦低头看看自己,还是看不清。付晏最终挂了电话。齐墨宣也洗完澡了,程一水把年夜饭摆到餐桌上招呼他坐下吃,程星亦浑浑噩噩从阳台回到里面,正好看到程一水和齐墨宣坐在餐桌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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