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辛怔怔地站在监护室的门口,迟迟没有向前挪动一步。莫启也觉得此情此景十分刺眼刺心,他知道再这么按压下去,爸爸的肋骨、内脏怕是都要被按得粉碎,他便折身去找医护人员,让他们将心肺复苏机撤掉了。他从梁秋驰怀里揽过莫辛的肩,语气轻得像在叹息,“走吧,去和爸好好告个别。”莫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病床边的。他只是呆呆望着病床上的父亲,看他花白的鬓角,额头的皱纹,还有含泪的眼角。他常年冲在火力前线,很少回家,因而印象中的父亲总还是年轻而严肃的,从不曾像这样苍老虚弱。“爸,我和小辛都在这里,”莫启跪在病床前,握住父亲发冷僵硬的手掌,“您未完成的抱负,我会扛起来,害您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请您放心……”他声音哽咽,再难说下去,只能攥紧父亲的手掌,希冀对方能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感知到家人的陪伴。莫辛僵硬地挪到他身边,同样跪下,不发一言地将手覆在了大哥与父亲的手掌之上。在监护仪的报警声中,莫正宏的心电图拉成了一条直线。插在喉间的呼吸机也被撤掉了。莫辛在将白布盖上父亲面容的前一刻,伸手帮他将眼角的那滴泪痕擦干净了。陪护父亲的遗体走完最后一程,莫辛突然脱力般腿软,梁秋驰眼疾手快将他拽到怀里,才避免他摔跤。梁秋驰让文森去买块面包,他扶着莫辛在医院的长廊中坐下。莫启问:“还好吗?”他的鼻音很浓,身上也有一股烟味,应该是刚才在无人处哭过了。梁秋驰看他的精神也不太好,而且此刻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便对莫启说:“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陪他,放心。”莫启点点头,拍拍莫辛的肩膀,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文森小跑着,将买来的面包牛奶递给梁秋驰,梁秋驰撕下一小块面包,耐心又体贴地喂到莫辛嘴边,“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先垫垫肚子,不要真把自己累垮,好吗?”莫辛垂着脑袋,张嘴将面包吃了下去。文森见状松了口气,默默走了。梁秋驰就这么将面包撕成小块,一块一块地喂莫辛吃,莫辛始终低着头,眼睛一直盯着脚尖发呆。直到后来,面包咽不下去,被他叼在干涩的嘴里,眼泪就那么“啪嗒”“啪嗒”地掉下来,落在裤腿上,砸在地面上。“莫辛……”梁秋驰看他这副模样,不禁喉间发紧,他伸手搂住莫辛的肩,沉声说:“想哭就痛快哭一场吧。”可莫辛不会放声痛哭。从小他接受的教育向来都是冷酷而严厉的,不允许他有情绪如此失控的时刻。他只是沉默地落泪,偶尔压抑不住时,才会肩膀轻颤着发出两声啜泣。梁秋驰轻抚着他的后背,陪他默默宣泄内心的悲痛。过了许久,莫辛才找回自己沙哑的声音,“我半年前见他的时候,他还没有白头发。可刚才我看他的鬓角都白了……”梁秋驰抬手为他擦掉脸上的泪。“从小到大,我其实和他交流不多,我都不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这么难过。”莫辛再次低下头,用双手捂住了泪湿的脸。“交流不多,不代表感情不深,”梁秋驰抚上他的后颈,“你们是一家人,血缘亲情是很难割舍的。”莫辛歪靠进他怀里,头也埋进了他的胸口。梁秋驰抚摸着莫辛的脑袋,一下下,温柔安抚他的情绪。莫辛又哭了一小会儿,就止住了泛滥的情绪,只是他没有立刻起来,仍窝在梁秋驰的怀里静静整理心情。梁秋驰默不作声地等他。半晌过后,莫辛突然闷声问他:“当年你也是这种心情吗?”梁秋驰抚摸的手微顿,“嗯”了一声,“我还很自责,”他的声音透过胸腔沉沉地传到莫辛的耳中,听起来有些失真,“如果不是我坚持要揭发雷尼斯,我爸也不会落到那样的境地。”莫辛转过脸来,靠在梁秋驰的胸口上,用那双哭红的水汪汪的眼睛静静仰视着他。梁秋驰垂眼与他对视,指尖在莫辛的脸颊上轻轻刮蹭,“好几次不想坚持,痛苦到想一死了之,但想到你,又舍不得,没那个勇气。”莫辛没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指尖。梁秋驰目光深沉地注视着他,喉结轻滚,低声说:“现在看着你,好像又重新经历了一遍那些事,有点后悔。”“后悔什么?”莫辛鼻音浓重地问他。“后悔没有在这八年里动手除掉雷尼斯。”梁秋驰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但为了坚持追寻他所谓的公义,他没有这么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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