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姜至在自己熟睡时悄悄来,在他醒来前就离开。这是时运受伤后第三天,期间他只在手术后清醒时见过姜至一面。那时姜至用沾了水的棉签小心翼翼地帮他湿润嘴唇,动作温柔,但眼神里却带着新凝结的冰。时运有些恍惚,仿佛一觉睡醒回到了几个月前,对方身上那股礼貌的疏离感如散尽的麻药,勾出了身体深处的痛感。不知道是被伤口还是姜至的变化扯到痛觉神经,时运不自主咧了嘴:“嘶,疼——”他如习惯那般趁虚弱向姜至撒娇,可这次似乎不管用了。时运的心猛地一震,像是急于确认什么一般去触碰姜至。对方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两人的手背隔着留置针相贴,毫无体温的实感。姜至语气很轻,像是郁闷的叹息:“疼吗?”时运确信对方眼底涌动着关切的光,但其中隐藏的情绪却很复杂。恋爱中的姜至,瞳孔是泡在春潮里的云,一动一笑间爱意就如一场雨般淌落。但此刻,这片云散尽了。“疼啊。”时运笑了笑,装作没事发生,用力握住姜至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缠绕的绷带上。指腹下是绷带的粗糙感,姜至的手轻轻贴在上面,却像直接伸进了新鲜的伤口。他咬着唇,陈述自己的痛:“那你知道我也会疼吗?”看着对方被泪意一遍遍染红的眼尾,时运握在姜至手腕上的手指骤然收紧:“对不起,是我食言了。”他心痛地去擦拭姜至颊边的泪痕,对方却偏头躲开了。姜至唇角下压,笑容难堪:“我没感觉到你在乎这个约定,所以你不需要说自己食言。”幸运之吻像是个自作多情的笑话,时运背叛誓言的姿态随意又干脆,似乎从未理解过自己落吻时的心情有多么沉重。姜至说完便将手从时运掌心挣脱,动作缓慢却坚决。时运麻药劲儿还没缓过来,混乱的思绪让他有些难以招架现在的局面。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直击痛点地哄好姜至,只能一遍遍道歉:“别生气啊,之之,是我错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医生都说我没什么大碍。你就再原谅我这回?”姜至难受地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压抑得就快呼吸不畅了。又是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他所受到的伤害,然后放低姿态求自己,试图蒙混过关。而当他获得原谅之后,很快又故技重施,自己也跟着被反复卷进失去的痛苦漩涡。姜至被迫亲眼目睹时运一次次踩上生死的边界,而最致命的是他每一次抬头,就会发现手握镰刀的死神长着自己的脸。“我还要让你陷入危险多少次,我又要承受多少次这种折磨呢……”姜至将手肘撑在膝盖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肩胛处能看到明显的抖动幅度,“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自己?”他话里带着令人心碎的迷茫:“你不要命飞扑出去时真的有想过我吗,时运?”突如其来的指控让时运清醒了些,他皱眉扫了眼门边的泰柠,却见对方一脸无辜地摊手溜走。“你不要怪他,你的好兄弟不仅没和我说实话,还处处帮着你隐瞒。”姜至直起腰,将双手抱在胸前,在自己和时运中间划出一道清晰的界限,“要怪就怪自己当时出了力,把我带进经罪科。”姜至在会计支援组,自然有权限接触证物。MWCPA五个字母是刺进他血肉里的仇恨纹身,又怎会从他眼中逃过。时运明白姜至应该知晓了一切真相,只得苍白开口:“之之,我不是,我当时只想着水边夕阳这个案子而已……”“你是。”姜至打断他的谎言,“没有人像你这么蠢、这么莽,将自己强行塞入属于别人的镣铐,豁出命替别人承受。你问过我的意愿吗?”父亲的冤案是他生命中不可剥离之痛,时运爱他的方式不应该是复刻、品尝他的痛苦。姜至的语气又急又重,眼神中甚至带了一分厌弃,但那不是冲着时运,而是瞄准他自己:“你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应该率先考虑自己,而不是被我的事情支配。”姜至很爱时运,但这份爱令他无所适从。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团火,每一次想要拥抱时运就会将他的翅膀灼伤。爱原本就是如此沉重又令人丧失自我的一件事吗?“你答应过我很多次不再以身犯险,但你的行为让我放心不下。”“上一案你为了听温成荫一句话,半个身子飞出天台,这次夺回证物的时候挨了颗子弹。下一次呢?”姜至喘了口气,却无法平复胸腔内四处窜动的火,于是放任它将自己和时运都吞没,“是不是要我直接去太平间认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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