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还是抿唇承认:“好吧,就算是那样,我还是会很生气。”时运早该知道,不说出口的事情迟早会变成扎在彼此身上的回旋镖。伤害与疼痛不会转移或消失,只会延迟发生而已。“你一向厌恶财务不道德行为,我怎么能开口和你说我来自一个有前科的家庭……”时运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因为失去底气而垂下头。“怎么,怕我扣你印象分啊?”姜至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难道你一直瞒着我就不会扣恋爱信誉点了吗,男朋友?”时运将下巴抵在姜至掌心,可怜道:“我也很为难啊,左右都是错。”见姜至油盐不进,时运只好使出耍赖的杀手锏:“我腰上还疼着呢!”“活该。”姜至嘴上数落着,手却轻轻环住他的腰侧。时运身上的味道将他围拥,姜至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时运轻轻嗅了嗅姜至的脖子。被高温蒸腾过,香水的尾调已经产生了变化,但他依然能认出这股浸泡着彼此灵魂的香气。“你喷了悬空春泉?”姜至抬头大方承认说:“是啊。”“怎么突然换这个了?”“想你了呗……”姜至将头重新埋进他胸口,闷闷地说了句,“明知故问。”这两天时运不在自己身边,姜至全靠这个替代品辗转入眠。他将香水喷在时运的枕头上,然后夹在腿间,睡到迷迷糊糊时还会来回蹭。姜至会知道,是因为今早他发现自己内裤里有一片难以启齿的潮湿。当然,这些都是不可能告诉时运的。他已经消灭了罪证,重新换的三件套全是洗涤剂的香味,时运自然也不会发现。意想不到的撒娇令时运心里狠狠动了下,他将人抱紧了些,叹了口气:“BB,你真系好抵锡啊[1]。”说完他又很欠地说了句:“你耳朵怎么红了?”“那是太阳晒的!”暧昧的话令姜至感到耳热,但他并不承认,“别想岔开话题,你坦白从宽完了?”姜至的第六感还挺准,时运摇头说:“确实没完。关于师傅的那部分结束了,关于你的还没有。”“我?”姜至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参与其中。“对,你。”时运轻笑了声,“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不是在你卧室,而是更早之前。”时运休学那年迈向二十一岁的春天,在法院门口,还未长成却已对未来不惶恐的少年,就那样突然闯进了他灰白的世界。那天时运陪着母亲出席庭审,聆听法官对父亲的宣判。父亲因违反明湾《证券及期货条例》被判刑两年。尘埃落定那刻,望着父亲被庭警押送走的背影,时运心中百感交集。人做错事就应该承担后果,时运对于这个结果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真正面对时还是有些难堪。母亲还在和律师商量后续,时运受不了这份压抑,一个人率先出来透气。中黄区院门口有一尊广为人知的司法女神像,时运望着她手中的秤,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脆弱的迷茫。当他将自己摆上天平一边时,却不知道另一端应该放下什么。尽管师傅给自己指引了新的方向,但法官的宣判无疑一同将时运过去的那份信仰彻底判了死刑。此刻,像忒弥斯手中倾斜的天平那样,时运的内心再次短暂失了衡。他难耐地呼出一口气,心想着眼不见为净,踱步绕到忒弥斯背后的诛邪剑下。学生制服逐渐占据了人行道,时运这才意识到已经是放学时间。原本安静的女神像周围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争论声。时运没有回头,他本没有多余心情理会旁人的争执,但偏偏那两人朝着女神像方向靠近,时运被迫听了全程。大概是两个即将毕业的高中生畅想着未来,却在专业选择上产生了分歧。“我家里一早就想我读医科,没什么好犹豫的。倒是你,成绩全A,读Law、读建筑、读医随便选,为什么想不开非要钻钱眼里?选了商科这条路,再怎么清高最后还不都得乖乖听话,替资本家敛财。”时运听完眉头一皱,不禁心想,连商科念什么科目都没搞懂的中学仔,怎么满嘴全是狗屁刻板印象。“首先,选择任何行业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刻要面对,凭什么商科就要因为这一点被质疑?”在时运回头之前,另一股青稚的声音率先反驳道,“和雇主串通做出对投资者不公平行为纯粹都是从业者的个人决定,与选择商科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你刚才的说法对我很不尊重。”时运循声望去,视线穿过忒弥斯的裙摆落在声音源头。少年因生气而憋红的脸像头顶火红的木棉,眼神里透露着时运所熟悉的、他也曾拥有过的坚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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