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店铺外的石板路上,有人赶过来一辆马车,几个伙计就把酒桶逐个搬到马车上,其中有个桶似乎特别沉,要两个人合抬才搬得动。搬完酒桶后,车夫挥下马鞭,车轮碌碌前行。莫迟从树上跳下,沿着主街跟上了马车。随着天光大亮,沿街各路商贩纷纷卸下门板,开始一天的营业。路上行人多了起来,行走在路上逐渐有摩肩接踵的感觉,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刚出锅的各式早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这是莫迟相当不熟悉的场景。他出生在关外村庄,五六岁时村里遭遇焉弥人洗劫,全村人几乎被屠戮殆尽,只剩下他和几个很小的孩子幸免于难,后来他被赵青池率领的边疆大军收留,养在军中,十二岁就加入名为夜不收的哨探军。到现在的八年时间里,他过惯了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面对热闹繁华的太平缙京,反而无所适从,他来到京城已有数日,却始终显得难以融入。否则他也不会成日待在赵家的屋顶上,寻求那份仅有的熟悉感。有街上的路人不小心碰到了他,莫迟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握腰间的刀,等摸了个空才意识到,他现在不在关外,已经不需要随身带刀了。撞到他的男人不过是个普通的京城百姓,他向他点头道了歉,然后与他擦肩而过,没多久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莫迟站在原地,一时无法动作。刚才只不过是一瞬间的警惕,他浑身的血液就涌到了四肢百骸,眼下状况平静下来,血液迅速流回心脏,冲得他胸口阵阵发闷,耳膜鼓胀闷痛,外界的一切仿佛都离他而去,除了心跳声,他什么都听不见。“呼……”莫迟闭上眼,颤抖着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冷静一点,这里不是焉弥,不会有人突然冲出来要你的命的。他睁开眼睛,深深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直到耳边再次响起喧闹的交谈声,他才渐渐缓过神来,他在脸上用力一抹,从腰带里拿出几文钱,从路边的包子铺买了几个羊肉包,面无表情地啃着,继续跟着不远处的马车往前走。马夫走得不疾不徐,穿过漫长的街巷后,停在白财神坊门附近,一座装饰华丽的客栈旁,门头的牌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金沽阁”三个大字。掌柜走出来,对马夫挥了挥手:“拉到后门去,别停在大门口挡生意。”马夫点头哈腰应下,拉着马缰绳,绕着客栈走了半圈,来到设在僻静小路的后门外。后门正对着一间两层高的小楼,似乎是间没有赁出去的店铺,门板上落着锁。莫迟随手捡了根掉在地上的枯枝,在锁眼里轻轻捅了几下就打开了,他把门板推开一条细缝,侧身钻了进去。从二楼东边的窗户,正好能把客栈的后堂看得一览无余。运酒的马车上跳下来两个伙计,正在把酒桶挨个送到客栈的后厨里,莫迟不关心那些酒桶,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特别重的木桶上。搬完了所有的酒桶,两个伙计才合力将那最重的一个卸下去。木桶落地后,两人四下看了看,见后堂空无一人,便打开了桶盖。桶里装的不是酒,而是个硕大的麻袋,二人将它抱出来,一前一后抬着,往客栈内走去。莫迟看得出来,那麻袋里分明是个人形。二人抬着,从侧面的楼梯上到客栈四楼,而后推开门走了进去。不多时,他们的人影再次出现在楼梯口,麻袋已经不见了,莫迟眼尖地见到,其中一人背了个包裹,包袱皮里装的似乎是个圆滚滚的东西。两人从楼梯下来后,迅速跳上马车,马夫动了动缰绳,拨转马头,掉头离开了客栈。莫迟目送着他们的远去。这群人的据点他已经掌握了,此刻更重要的,是弄清楚麻袋里的人是谁,为什么要被这群焉弥人大费周章地运到客栈里。莫迟看了眼日头,时间尚早,还不到客栈开门迎客的时辰,他盘腿坐下,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继续啃他没吃完的羊肉包子。冷风从窗户的破洞上灌进来,只是比起关外利如刀割的朔风,京畿之地的寒风着实温柔太多了。一个时辰后,临台。曹世就坐在杜昙昼旁边,看着他办公。自打杜昙昼一早来到临台,等着他处理的公务就没断过,曹世看他忙得不可开交,心里头那叫个着急上火,偏偏又不便打扰。在硬板凳上坐了许久,才见杜昙昼终于从桌案上抬起头来,喝了一口早已冷掉的茶水。“杜侍郎!”曹世急忙插空道:“武库失窃案你可千万多操心啊!我曹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就挂在你的裤腰带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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