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迟从树下走过,浓郁的梅花香扑面而来,他步履不停,穿过腊梅树林,来到院墙下,回首环顾四周,见万籁俱寂,便以手撑墙,悄然无声地翻了出去。就在他跳下院墙时,主屋的门也被从内拉开了一条缝,身着黑色夜行衣的杜昙昼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腿上缠着绷带的杜琢。杜琢一瘸一拐地送他到门口:“大人,柴二都跟丢了,您……还要去么?”“八年前,我十八岁的时候,跟着我爹驻扎在毓州,那时焉弥兵强马壮、气焰嚣张,为了摸清敌军主力的位置,他命我跟着军中精锐出关打探,我们在塞外齐腰的大雪里跟踪了整整七天七夜,都没有被焉弥士兵发现踪迹。”“当时带我出关的那队哨探,是被世人称为夜不收的哨探,他们是我此生见过的最强悍的精兵,尤其是那位队长,只比我大两岁,却拥有远超常人的勇气与智慧,他的凛然风姿,我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再没见过。”说到这里,杜昙昼突然停下。不,不对,他见过的,就在今天,在城外的官道上,在莫迟带来的刀光剑影里。杜昙昼将头发用布条绑在脑后:“柴二会失败,但我不一定。”说完,拔腿而出,朝着莫迟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莫迟走出小院,直奔杜府东北边而去,轻松放过府墙后,他目不斜视,径直往东北面继续前行。他好像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地,一路上没有半刻踌躇。杜昙昼看上去似乎很了解他的行走习惯,每次莫迟在拐角处回头检查有无人跟踪,他总能及时地躲进他的视线死角。如果杜琢也在场,他会惊讶地发现,自家大人居然比柴二还要更擅长跟踪。莫迟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人,但几次的试探都没有发现跟踪者,他虽心有疑虑,却也没有选择折返,而是继续走了下去。不久后,杜昙昼跟在莫迟身后,来到了善通坊,这里多是贩夫走卒的居住地,街道凌乱布满污物,低矮的平房紧密搭建,墙上的门窗多有破损,墙体也斑驳失修,常有坍塌之处。坊内巷道纵横交错,布局毫无章法,莫迟在街口稍有停顿,大致辨别出方向后,朝着一条小路走了过去。小路从左数第三间平房,是附近唯一一间门窗完整的屋子,莫迟的手在门栓上摸了两下,门就被打开了。杜昙昼还没来得及藏好身形,门缝间寒光骤闪,长刀直取莫迟面门而来。莫迟俯身一躲,抬掌往屋内人胸前猛击而去,那人慌忙回刀防守。莫迟的进攻却是虚招,他反手攥住那人手腕,在他虎口的穴位上猛力一捏,那人手腕猛地一麻,不由“呃”的一声,放开了刀。嘡啷——长刀落地,莫迟钳住他的脖子,将他重重按在门板上。寂静的冬夜里,莫迟的声音清晰传来:“你打得过我吗?曾遂?”名叫曾遂的男人抬起胳膊,把莫迟用力往后一推,莫迟的手上卸了劲,往后倒退几步,背靠上门框。“我呸!真刀真枪打起来,谁赢还不一定呢!”曾遂揉着脖子,愤愤道。杜昙昼锐利的双眼牢牢注视着二人,突然间,他发现曾遂行走似有踉跄,仿佛腿部受过伤,走路姿态特别眼熟,应是在哪里见过……他陡然醒悟,这人就是今日的刺客指挥!杜昙昼心中一凛,莫迟竟然和他是老相识?!“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莫迟冷冷问。曾遂不忿道:“当然比不上莫大人你的荣光!”莫迟不说话,眼底散发出寒气。“话说回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曾遂瞥他一眼,有些不自然地问。莫迟:“你离开毓州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你在京中的住址,我以为你肯定搬走了,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些年你一直住在这里。”“过目不忘也不必用在我身上吧……”曾遂嘟囔道:“你来找我,不会是要抓我去见官吧?”“我要是真想抓你,今天在城外会放你走吗?”曾遂立马闭嘴,须臾后,他朝四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说:“进来吧,外面冷得要死,我可不像当年那么禁冻了。”二人进入曾遂家中,门砰地关闭,杜昙昼不再犹豫,疾步走到屋外,眼睛扫了一圈,迅速锁定位置,背靠屋墙,躲在朝东的窗户外,垂下眼帘,凝神听着屋内的动静。曾遂道:“你也见到了,我是个穷光蛋,可没东西能招待你。”“你穷?你都替人在光天化日下刺杀郡主了,难道不收报酬么?”曾遂说:“你怎么知道我是替人办事?要是我说我和她有仇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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