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依言照做,与他规定的时日假装昏迷,倒在官道旁,后果然被怀宁郡主所救。末将按他的要求,在郡主装晕了几日,后装作重伤初醒的样子,见到了大人。”嵇燃面色羞惭,愧然道:“此后的事,大人就知道了。”杜昙昼沉声道:“因为你编造的供词,陛下亲自下令,命禁军前去毓州捉拿赵青池回京受审。不管本官能否为赵将军洗脱污名,只要他离开毓州的消息传到焉弥,到时会发生什么,不必本官多言了吧。”“是……”嵇燃低下头,面无血色,似乎料到了自己的结局。杜昙昼疲倦地叹了口气,连痛斥他一番的劲头都没有,只道:“嵇燃,你诬告三品大将军,该当何罪,应已知晓。左右卫士,将他带下去吧,一切都在本官禀明陛下后,等待陛下圣裁。”在供状上画押后,嵇燃腿都软了,还是让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着他,才把他抬下去的。掌固收起供词,抬眼看向杜昙昼。只见方才又是痛陈罪状,又是义愤填膺,又是疲倦困顿的侍郎大人,早就换了一副模样。他平静地坐在案桌上,那笔在纸上勾勾画画,似乎是在梳理手中的线索。他面容平和,还带着些终于撬开疑犯的嘴的轻松。掌固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位侍郎大人演技之精湛,不去当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大人。”掌固卷起供书,试探地问了一句:“卑职有一事不明。”“说。”掌固疑惑道:“卑职曾任毓州府下辖府衙的主簿,对柘山关军也有些微的了解,据卑职所知,柘山关军是有队和火的编制的,可大人方才却说——”杜昙昼头都不抬:“那是本官诈他的,本官离开军中已有八年,柘山关军近年是何建制,本官根本无从知晓。本官只是料定嵇燃身份是假的,故意拿这个骗他的。”掌固眨了眨眼,又道:“难怪,卑职就说您从未提审过吕渊吕大人,怎会有他的供词?这也是骗他的?”“之前是,现在却不是了。”杜昙昼好像写完了想写的东西,瞄了他一眼,道:“供书收好,然后告诉侍卫,将吕渊提来正堂受审。”少顷,吕渊身穿囚服,被带至正堂。杜昙昼一见到他,就从堂上下来,扶住他的胳膊,带他一同坐到旁侧的椅子上。吕渊欲跪,也被他拦住。“吕大人不必拘礼,我今日请吕大人来,也不过是想和你聊聊天、扯扯家常。”杜昙昼和颜悦色,对杂役吩咐道:“给吕大人看茶。”杂役麻利地将两杯茶端了上来,杜昙昼亲切道:“吕大人请尝,临台的茶叶虽不如我府里的好,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吕大人举起茶杯,浅酌一口,叹道:“真是好茶。”杜昙昼语带笑意:“吕大人,这几日在牢中委屈你了,我知道,武库失窃不是你的责任,你却为此担了罪责,实属无辜啊。”吕渊却摇头:“大人说笑了,本就是因下官看守不利,才导致乱臣贼子能够趁虚而入,盗得武器,甚至险些威胁到陛下的龙体安泰,怎能说不是下官的罪责呢?”杜昙昼笑而不语,喝了口茶后,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吕大人任武库员外郎时,我就是临台侍郎了。我任临台侍郎多年,从未办过一起冤假错案,这件事,你可知晓?”吕渊拱手道:“大人断案之名,下官自然知晓。”杜昙昼循循善诱:“如今,你我同为陛下的臣子,自当共同为陛下分忧,你可知陛下如今最忧心何事?”“下官不知。”杜昙昼笑着摇了摇头:“错了,天底下没人比吕大人更清楚,陛下最忧心的事,就是赵将军的谋反案。我们二人既食君之禄,自然要为君分忧。现在,我想请吕大人同我一起,为陛下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吕渊倏地抬起头,“大人何意?为何下官半点也听不懂?”“你懂,整个缙京也只有你听得懂。”杜昙昼收敛笑意,正色道:“吕大人,诬陷毓州都督兼大将军赵青池之罪,你可承认?”吕渊瞳孔猛地一缩,脊背霎时绷得笔直,就像一根被迫拉紧的弓弦,随时都能断了。但他并没有慌张,也没有出言辩解,他镇定地喝完了杯中茶水,站起身,撩开囚衣往地上一跪,哑声道:“臣吕渊……认罪。”杜昙昼放下茶杯,转身走回堂上,在案桌后坐定,“主使是谁?如何谋划?目的为何?还请吕大人一一为本官解答。”吕渊挺直上半身,朗声道:“无人指示,罪臣就是唯一主谋,罪臣谋划了武库失窃案,杀死唐达灭口,想方设法盗出了赵慎的马,又命人伪造了家信的银票,还收买了嵇燃,让他假冒柘山关守军。桩桩件件皆为罪臣所做,事已至此,罪臣无从隐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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