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四角都点着迷香,莫迟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掐灭。手臂使劲抬了老半天,原以为已经长长地伸了出去,过了好久才发现,两条胳膊根本还垂在地上,纹丝未动。迷香药力甚烈,纵使莫迟已经找回了一点清明,他也迟迟未曾发觉,原来他整个人还瘫软地倒在地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耳畔似乎一直有什么声音在闷闷作响,只是耳道内像是灌满了水,听什么都仿佛隔着层层的帘幕,厚重得根本听不清。过了很久很久,莫迟才听出那是什么响动。——有人在发出惨叫。莫迟飘散在空中的神识霎时凝结回肉身,他倏地睁大眼睛,手肘撑地,摇摇晃晃地支起了上半身。牢房外,刑室内,有人在厉声呵问:“那东西在哪儿?!说不说?!要是还不招!我就要上大刑伺候了!”而那因为受刑而发出隐忍痛呼的人,分明就是曾遂。曾遂?曾遂被绑在刑床上,全身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若是常人受了这些刑罚,早就昏死过去。可曾遂意志极坚,目光不带半点涣散,对着行刑人嘶声道:“……你来啊。”行刑人狞笑一声,走到一旁,从炭火里取出烙铁,一步步向他踱去。“曾遂,何必这样固执呢?你只要招了,事成之后,保管你吃香喝辣。可你若是油盐不进,这火烧得滚烫的烙铁,可就要出现在你身上了。”曾遂面无惧色,反而露出嘲讽的笑意:“来啊!你以为你能比焉弥人更心狠手辣吗?告诉你小子!你夜不收爷爷当年在焉弥牢里,被那群畜生挑断了脚筋都一字没招!凭你还想吓唬我?下辈子吧!”地牢,刑讯,烙铁。三者叠加在一起,莫迟几乎无法分辨现实与回忆。“乌石兰定是假名!你的大承名字是什么?”“除你之外,还有谁是潜伏在焉弥的夜不收?!”“再不招你可真要被活活打死了。”莫迟双手被缚,喘着粗气,任凭鲜血汩汩流淌。原本端坐在后的处邪朱闻,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他抓起莫迟的头发,望进他眼眸深处,如同施咒般喃喃低语:“你逃不掉的,从生到死,你永永远远都是我处邪朱闻的奴隶。”烙铁发出骇人的热度,皮肉被烧灼,在吱吱声中弥漫出诡异的气味。而疼痛……过去的疼痛好像仍近在眼前,一股难以抑制的剧痛从腰间窜向四肢百骸。莫迟脑中的混沌登时一扫而空,他不知从哪儿攒起一股力量,手往地上一撑,就这么歪歪斜斜地站起来了。他一脚踢翻四周的迷香,香盘被他踢得东倒西歪,他踉跄地扶着墙走过去,抄起香盘往地上一砸。磁盘裂成碎块,边缘尖利非常。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里面有声音!”“他是不是醒了?!”“刚好!把他也抓来,就不信曾遂还不招!”莫迟抓起磁盘碎片,往掌心狠狠一划,痛感瞬间惊醒了他的理智。他用力捏紧伤口,瘫软的四肢也在锐不可当的痛楚中恢复了力量。也许是对于迷香太过自信,那群人抓他过来,却忘了取走他的刀。莫迟抽刀,长刃出鞘,一刀就砍断了地牢的锁链。在外面的人赶过来前,早已踹开牢门,持刀袭来。牢房看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个呼吸间,除了行刑人外,所有人都躺倒在地,再无战力。“你!”行刑人躲无可躲,拿着剑望着他不断后退。莫迟身中迷香,脚步迟缓,但仍一步步朝他走去。“曾遂被焉弥人所抓之前,冒死传回来的敌情,让柘山关守军提前布防,最终打退了敌人一整夜的八十多次强攻。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行刑人背靠着地牢的墙,无处可退。莫迟逼问:“我问你!你那时在干什么?!若没有夜不收在关外奋勇牺牲,哪轮得到你这种人活到今天!你有什么资格对他用刑?!”“说得好听!你们也不过是为了赏银——噗!”没等他把话说完,莫迟的刀已插入他胸腔。刀刃猛地一收,那人吐血倒下,而莫迟脑中的眩晕感再度袭来,他扶住刑床,整个人都踉跄了几步。“莫迟?!”曾遂身受重伤,却还在担心伙伴的安危。“无妨……”莫迟的声音很虚弱:“我中了迷香,等不及完全清醒了,我来时在外面见到了不少脚印,他们应该不止这么点人……我们要赶快走,凭我二人目前的状况……万一被发现就逃不出去了。”他抬手挥刀,将捆绑住曾遂的麻绳尽数砍断,然后扶着他坐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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