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那天她在城墙上看走了眼,也许是她想多了,也许处邪朱闻此人就是反复无常,行事无法以常理定夺。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乌石兰已经给小王子当了大半年的护卫了。那之后的某一天,则南依被处邪朱闻召入宫中。后来是因为什么缘故,她已经不太想得起来了,总之,她与处邪朱闻同乘一辆车出了王宫。马车刚驶出宫门,外头就来了一阵大风。秋风萧瑟,席卷着沙尘而过,吹来了车窗上的帘布。处邪朱闻漫不经心地向外面瞥了一眼,原本冷淡的双瞳蓦然一凝。顺着他的眸光看出去,则南依在宫门外的石阶下,见到了那个一点都不让她意外的人。——乌石兰。乌石兰微低着头,是十分恭顺的模样,与他在处邪朱闻身边当侍卫时别无二致。他背对着的石阶,所以既没有注意到摄政王的车驾,似乎也对车里的人投来的注视的目光毫无所察。风势减弱,帘布飘荡而下,眼看就要重新遮住车窗。处邪朱闻原本是没有动作的,就在乌石兰的身影即将被帘布完全遮挡之际,有人疾步从石阶上跑下来,从身后猛地抱住了乌石兰。“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我不是说你不用等我吗!”来人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年轻,带着蓬勃的朝气。他看上去与乌石兰熟稔非常,哪怕从背后突然抱住他的肩膀,那个刀法超绝的护卫也没有做出半点防备的动作。来人的长发由一顶嵌了红宝石的金冠束在头顶,垂下的头发编成了辫子,随着他揽住乌石兰的动作在脑后轻晃。整座王都,有资格戴红宝石发冠的,除了国王和处邪朱闻,就只有一个人——焉弥的小王子,处邪归仁。即将合上的车帘,被一只戴着红宝石圣戒的手拦住,金色的戒托闪过一丝亮光,刺得则南依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等她再次睁开双眼,车帘已经被处邪朱闻掀起了一个角,从露出的车窗缝隙看出去,乌石兰就在距离他们不过几十步远的地方。乌石兰颔首说了几句什么,则南依没听清,就见小王子开怀大笑了起来。笑完以后,他依旧保持着搂着乌石兰肩膀的姿势,朗声问他:“对了!我送给你的刀你怎么没带?”乌石兰的右手始终握在腰间的弯刀刀柄上,小王子很自然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你这把刀都旧了,早都该换了!”处邪朱闻没有动作,他掀开车帘一角的手纹丝不晃,但则南依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车厢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则南依转动眼珠,看向乌石兰腰侧,他随身带着的,还是给处邪朱闻当侍卫长时用的那把刀。刀鞘斑驳,确实到了该换的时候。乌石兰温和道:“殿下所赐的刀,光宝石就嵌了几十颗,属下担心使用不慎,把上面的装饰弄坏了就不好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则南依总觉得乌石兰对小王子的态度非常平和,甚至都显得有些……温柔。“这有什么!弄坏了我就再送你一把新的!你放心大胆地用,就是拿它去劈柴都行!”小王子搂着他大力晃了几下,乌石兰被他摇得趔趄了几步,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殿下说笑了,属下的职责是保护殿下的安全,华贵的刀具纵然精美,用起来并不趁手。”小王子又笑了,他的声量放低了一些,可还是能被坐在车里的两个人听清。他对乌石兰说:“别这么紧张,若是真有人想在王都杀我,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护住我吗?”则南依眉心一跳,忍不住去看处邪朱闻的表情。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漠然不动,眼睛却紧紧盯着小王子搭在乌石兰背后的那只手。乌石兰的回答,则南依没有听清,那句话刚从他口中说出,就被风带走了。马车一刻不停地往前走,乌石兰和小王子最终还是消失在视线尽头。处邪朱闻收回手,车帘飘荡而落,把小王子纵情的笑声隔绝在车外。处邪朱闻转动着指间的圣戒,在良久的沉默后,他冰冷的声线在则南依耳侧响起:“你我的婚约,就此取消吧。”则南依没有回答,眼前浮现起方才最后映在她眼底的景象。那是乌石兰沉静的侧脸。第二日,乌石兰官复原职的消息传遍了王都。据说处邪朱闻为了彰显对他的重视,把自己身为摄政王出入宫廷的令牌,亲手赐给了他。则南依听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了一封信给她的母亲。信中,她让母亲替她搜罗封地内手艺最精湛的建造工匠,让他们假装成杂役,尽快赶来王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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