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疼,都疼。没有磕到,被虫子钻进来了。虫子吃了。”“嗯?”杨静宜想了想,“您是什么时间碰到‘虫子’的呀?大概过去多久了?”“你他妈怎么这么磨叽啊!”马飞一下不耐烦了,“跟你说了虫子虫子进来了,你还搁这慢条斯理的你。”“好的好的……”杨静宜柔声说着,把身侧一小凳往外推了推,“来,您坐过来我给您看看。”马飞“切”了一声,拎着他那破兜子坐了过来。“好昂,放轻松。”她轻轻用手拨着马飞的眼皮,“向上看……”“操、你把虫子摁进去了!你他妈到底会不会看病!”下一秒,男人暴跳如雷,从兜子里亮出一把厨师刀,直朝杨静宜捅过来!杨静宜瞳孔骤缩,尖叫着后退——“啊!!!”“去死吧!”“救命啊!!!”陆藏之手拿餐盒,从三楼顺着楼梯往下走着。刚走到一楼,便远远看见急诊室的门猛地拍开,候诊的男女老少尖叫着后退!而这众多哭嚎中,他清晰地辨认出了妈妈的那声。“妈妈!!”他拔腿朝急诊室狂奔。“救救她!你们救救她啊!那是我妈妈,你们救救她!”人群散开一大片空地,血液顺着诊室门底缝流出来,下一刻女人的手挣扎着爬出,又被一把拽回!所有人都在哭,所有人都在嚎,所有人都在向后一退再退,远处门口的保安才刚刚得到消息赶来。只有陆藏之逆着人流飞奔而至,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围成一个圈,目睹她妈妈活活挨了十几刀,而无动于衷。“妈妈!妈妈!!”陆藏之冲进去,马飞正在摁着他妈妈飞快又暴力地对着她的肚子,捅一刀两刀三刀四刀。满地都是血,墙上桌上都是血。血花溅满了白色衣服,又在空气氧化中发黑。“妈妈!!!”保鲜盒掉落在地,苹果散开。他上前一把勒住马飞的脖子把人拖了两三步,但马飞是个疯子,挥刀的手继续快速挥舞不肯停歇,甩得人满身满脸都是血。陆藏之这辈子没有使过这么大的力量,马飞的刀离妈妈只有几寸,他只能拼尽全力从身后勒住马飞的脖子,死死勒住,狠狠地向后勒住,连喉咙底跟着用力。而他的妈妈倒在血泊中,嘴唇翕动,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盯着他。盯着他,失了生气。后来保安如何赶到,护士们如何抬走妈妈去抢救,医生如何宣布死亡,警察又如何将马飞带走,他都记不清了。陆藏之只记得,血流成河,腥臭充斥着人间地狱,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妈妈被捅了十几刀,然后死在自己眼前。周围几十人惶恐着,远处几百人凑热闹,近处,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我恨你们。医院外,马飞被押上警车。陆藏之疯了一样追在后面咆哮:“我也会杀了你妈妈的!!!”“马飞!!我也会杀了你妈妈的!!!”“我会杀了你妈妈!!!”…….再一回神,那四块锅盔还码在小碟儿上纹丝未动。是啊……妈妈已经没办法再和他一起吃锅盔了。陆藏之盯着碑上的日期,没什么表情。去年的今天,他就没哭,往后,自然也不会再哭了。他又陪着妈妈坐了一会儿,有千言万语,却不敢说。因为妈妈是善良的天使,但他,将成为罪恶的同路人。在这伪善,自私,懦弱,恶心的社会,他并不想久留。等他杀了马飞的母亲……他就去找妈妈。仇恨是木偶的提线,少年在黑暗中启程。伪善,自私,懦弱,恶心。他在医院里见过太多了……陆藏之重复一遍,想起什么,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那天有陈芒在的话,或者哪怕有一个人,像陈芒一样……”他摇摇头。没有如果。逗留够久了。陆藏之又叹一口气,起身折返回去。群山环绕,他循着甬道往回走,墓地的价格也节节降低,忽然,他从某个过道里看见一个人,正趴在一块碑前酣睡。这姿势他再熟悉不过,眼前画面逐渐和趴在课桌上睡觉的人重叠——陈芒。陆藏之眼睛睁大。如果光看陈芒睡着的样子,是想象不到他的坏脾气的。他眉目清秀,看起来还有点乖,就是现在眼皮肿肿的,眼角好像还蓄着泪。陆藏之走近,顺着他趴着的石台,目光落在供起来的烙饼上,再往上看,是碑文:「陶婉淑,故于2017年1月27日。」「子,陈芒,敬立。」“……”他心里五味杂陈。本以为陈芒那颗赤子之心一定是惯出来的,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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