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带着苦涩,却平静到发冷,从前温和的模样现在分毫不见。齐承愿坐在雪白的被子上,窗外的灯光在他的脸上和身上斑驳散碎,分明是个年轻人,身上却莫名多出一股饱经沧桑的沉重。齐承愿的过去纪家不是没有调查过。一个私生子,九岁之前过的都是苦日子,因为他的母亲身体不好,养活两个人很费劲。但九岁后,谢琅不知道为何想起了这个私生子,他突然过上好日子,吃穿不愁,母亲也有钱治病,却还是生活在那个贫民窟里——格格不入。他继续:“我第一次见到我的父亲,谢琅。他坐在很高级的轿车里,车窗降下,我被他的助理带到车窗前。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他当时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小摊上的商品,而他,随手就能买下十七八个摊子。”纪淮知道谢琅不是个好父亲,但更多的是从谢白林那里知道的,这是他第一次了解齐承愿眼里的谢琅。“我不知道他满意我哪里,但是,他离开后不久,他的助理送来不少钱。助理替我们续了一整年的房租,妈妈能治病了,我也被送到学校里上学。”原来,这就是转折点。齐承愿沉浸在回忆里,脸上却只有麻木:“后来,我知道了。是因为我这张脸。”他看向纪淮,轻抚着自己的脸:“纪淮哥,你也这样觉得吧?我和谢白林长得很像是不是?”当初的猜测现在被证实,纪淮从小接触的都是“温良恭俭让”,他不懂算计和权谋。如果不是他选择进入商界,他依旧可以只是一个单纯正直的学生。当初,他因为这种猜测心疼过谢白林,而现在,他也明白齐承愿也是受害者。“小时候,我们比现在更像。因为这张脸,我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助理带来严格制定的日程表,请了一个阿姨来家里照看我,我的运动量、饭菜、甚至是体重三围都需要严格遵照那些表格和数据。枯燥又细致的生活,但是能吃得饱饭。”齐承愿看着纪淮越来越惊讶的表情,他揭晓了答案:“你也猜到了吧,谢琅在精细地培养一个赝品。”纪淮:“他想做什么?”外界的猜测再多,终归不是真相,纪淮简直不敢相信,谢琅居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生出二心。齐承愿先是摇摇头,随后又道:“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大概到变声期的时候,谢琅又来了,这次我被他喊到了车上。我第一次和‘父亲’坐在一起,但我依旧像是一个任他审视的商品。谢琅打量了一会儿,对着助理不甚满意地说,长得倒是有七八分像,气质还是差太多了。”话里的满意太少,嫌弃太多,齐承愿不知所措地坐着,只知道自己不让父亲满意。助理问他是否要增加一些形体之类的课程,谢琅支着脑袋又看了他一眼,随口道:“也行,虽然是个赝品,形神兼备做不到的话,起码外面的样子做足一些。”纪淮:“你······”齐承愿:“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有由他摆弄?或者,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由他摆弄,是为了生存。至于后者,谁能将这样艰辛又屈辱,甚至遍布黑暗的过往坦诚相告。没弄成童年阴影就不错了,更何况谢琅几乎一直掌控着他。纪淮没法回答,最终还是陷入沉默。齐承愿在这个时候自揭伤疤,应该也是示弱的意思,他很少要求纪淮为他做什么。因为他一直知道,自己没有资本,所以连“男朋友”这个资格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使用。但是现在,他如果再不努力一把的话,他真的要什么都捉不住了。齐承愿看向纪淮,眼中泪光闪烁,声音终于开始颤抖起来:“我本以为,我可以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了。”泪水最终自眼眶决堤,落下,砸进地毯上,碎了一地。“纪淮哥,你不喜欢我了,不要我了,是吗?”面对这样无助又可怜的齐承愿,纪淮很自责,但他听完这些心里却不受控地想到谢白林。齐承愿很早就认清了谢琅的真面目,那谢白林呢?谢琅将他的平稳生活击碎的时候,他也才十五岁,要接受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不爱自己,甚至很有可能算计了多年,谢白林又会是怎样的心情?纪淮闭了闭眼,看向齐承愿:“抱歉,小愿,我不能欺骗你。”“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离开谢琅,你想要读书、留学或者是开店、创业,我都会尽力帮你。但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很抱歉。”审判结束。齐承愿已经用了他最不愿意用的方式来挽留,但是纪淮依旧决意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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