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依旧分手没复合、衡宁失踪没讯息、案子半点儿没动静,但温言书总觉得,所有的苦难就已经快要到头了。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温言书脱离了手机和电视, 拒绝接触任何外界消息, 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听歌看书,心安理得接受着佟语声的照顾。“你就赖上我了吧!”佟语声一边帮他小苹果, 抱怨道, “没了我, 你的日子还怎么过!”早些年佟语声和吴桥一还在打拼事业的时候,温言书一个人在北京,好几次病倒在马路边、自己家、工作中,都不知道是怎么扛过来的。或许是从小受到的折磨太多,温言书的忍受力强得吓人,这边也就造就了一旦扛不住、整个人就彻底垮掉了的事实。看着佟语声在病床前笨手笨脚地给他削苹果,温言书想到以前自己在他枕边卑躬屈膝的样子,一边咳嗽一边幸灾乐祸地感慨:“风水轮流转啊,这会儿我算是把你以前欠我的都讨回来了。”佟语声直接拿书盖在他脸上:“得了吧,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一个人进医院了。”对于生过重病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个敏感沉重的话题,温言书看着慢慢攀爬着的输液瓶,心想,等所有的所有都结束之后,真的要对自己好一点了。他最近脑子不清楚,不太能思考关于衡宁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衡宁,也不知道自己那条消息他有没有看见,但他不想再深究了。自己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到了,今后的一切,没有让他后悔的挂念的,这便就足够了。这大概是温言书这段时间以来,过得最没有负担的日子,工作上的事情暂时没有人会再叨扰他,情感上的问题因为暂时断了片儿也想不到太多,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也都明显提升了。出院的那一天,他收到了来自冯然一家的感谢信。他其实没觉得自己帮了什么忙——毕竟,庭审当日他甚至没能看完全场,而他一个拿着笔杆子的,又怎能隔着遥远的旁听席,左右一个人的人生?然而何思怀却对他说:“老丁说我们的报道起了很大作用。”“舆论影响司法判决的案例一直都有,我还专门为此写过论文。”何思怀说,“法律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公民的权力和利益得到保障,所以必然要倾听公民的声音。”案件宣判之后,各路媒体也争相庆祝这一次的舆论胜利,他们虽不是《每周观察》那般冲在最前方开辟道路,却也为千千万万个冯然发出过呐喊和助威——“新闻监督对于人民群众来说是权力,对于我们媒体人来讲是责任和义务。”温言书太了解舆论的影响——他见过一篇报道让万念俱灰的人绝处逢生,也见过几段文字让本该圆满的事情分崩离析。一直以来,他对于选题和措辞都十分慎重,因为他是在太过清楚,舆论就是他们拿在手里的枪,他们扣下扳机的时机,左右了太多的希望和绝望。他一度因为压力过大不想再从事媒体行业,他后悔过彷徨过,心想当初要是没有脑子一热选择新闻就好了,毕竟无论是暗访还是明访,提笔就如提枪。好在这一回,他手里的子弹射中了靶心。他所做的一切,在一锤定音的刹那有了结果。出院的当晚,老丁就捞着温言书和何思怀几个一起吃饭——这段时间,老丁也因为这个案子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加名声大噪。“这是个非常经典的案例,”老丁兴奋地说,“从此以后,正当防卫的界限标准会更加明确清晰,也同时会成为舆论对司法判决产生正向影响的典例——这个案子会被载人史册。”温言书也听得高兴,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听着老丁的话记着笔记。“这个课题我一直在做,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是在海量地寻找案子,总算给我碰上一个。”老丁分享道,“这个过程里,我也得到了很多外界的帮助,和不同的人沟通里也得到了灵感。”温言书听到这话,抬头看着老丁。“早在很久之前,我建立了一个匿名的法律论坛,里面有律师、有法官、有法学生,也有一些案件的当事人。”老丁说,“大概在一年前,我遇到了一个网友,他得知我在研究正当防卫之后,主动跟我探讨了很多,我也在跟他交流的过程中收获了很多东西,其中很多用在了这次庭审中。”温言书来了兴趣,问:“他也是法律相关的专家吗?”“他没说,但我觉得他应该是个法学生。”老丁说,“他的很多想法都比较理论化,显然是没有过辩护经验的,但是知识面和案件积累量甚至不亚于我,至少是个非入门级别的法学爱好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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