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护送温言书一路上了救护车,只知道自己脑子里一片发白,一边佟语声一行人的问话,他硬是一句也没听到脑子里去。上一次这般失魂落魄还是十年前,不是因为自己杀了人,而是看见有刀子刺向了温言书。“目前来看,伤者受到的主要是皮外伤,出血量偏大,首先要进行输血避免病人出现休克,挺过这一关,后期要防止开放性伤口感染……”医生的叮嘱大概是衡宁今晚听进脑子里的第一句话,他根本来不及处理喜与悲,只能尽可能冷静地把叮嘱都塞进脑子里。等每个字都仔仔细细听完,他终于对医生说:“医生……他是AB型血,对青霉素过敏,还有一些基础病,主要是贫血和低血压,身体底子可能不太好,麻烦您注意一下……”医生也认真听着记着,一边给温言书清创包扎,一边进行给氧,衡宁不太敢看他,似乎那每一道伤口都是真真切切划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般,叫他难过至极。飞驰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衡宁站在急诊室的门口,似乎和一切都剥离开来,脑袋发麻,不敢往好了想,也不敢往坏了想。因为伤口的太多,手术进行了很久很久,出了手术室,还没等衡宁问清情况,温言书就又被马不停蹄地送进了ICU。从那一刻起,衡宁便几乎半步没有过离开门外的那条长椅。佟语声和何思怀轮班给他送饭、企图陪他聊天。但衡宁似乎已经关闭了对外接收的信号,他们只能眼睁睁能看着衡宁紧紧盯着急症室的大门,没有生气没有反应,一天天无法控制地憔悴下去。转入ICU的第五个中午,走廊上的其他病人家属也回去午休,衡宁一如往常,宛如傀儡般迅速洗好了餐盒返回原地。再回到自己的根据地时,他发现自己的位置被吴桥一占领了。那人看见他来,并没有把座位还给他的意思,只平淡道:“很难熬,对吧?”衡宁没有吱声,怔怔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佟语声和何思怀这段时间说了很多宽慰他的话,半句没有讲到他心里去,然而这个曾经少年时代的老对手只是开口,便让他共鸣起来。“我那时候也一样。”吴桥一看了看ICU紧闭的大门,道,“恨不得砸碎了这道门,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十多年前,佟语声换肺术后感染,吴桥一便坐在此刻衡宁的位置,没日没夜地守着面前的那道门,企图熬干自己的命,来换来门那边的一则好消息。“我每天不要命的等,结果比起好消息,我先收到了我幺儿给我的‘遗书’。”吴桥一无奈地笑了笑,“他叫我回渝市看看白象居——他都快死了,还想让我去看看白象居。”衡宁闻言,布满血丝的眼球动了动,这是他三天来,第一次做出属于人类的生物反应。“躺在床上生病受伤,已经很耗精力了。”吴桥一终于起身,把本属于他的位置让出来,“先照顾好自己,别让他操心了。”衡宁骤地回头,看着身后紧闭的铁门,手指慢慢握紧了。温言书醒过来的时候,衡宁理了头发和胡须、换了整洁干净的衣服,尽管睡眠不好,但他的精气神也给温言书带来了巨大的能量。刚醒过来的温言书不知是脑子不清楚口不择言、还是故意借着机会直抒胸臆,开始不停夸赞:“你好帅啊……”一边还有病友听着,衡宁被他夸得有些头皮发麻,赶紧岔开了话题:“身体感觉怎么样?”此时,温言书除了没怎么受伤的脸之外,全身上下都贴满了纱布和绷带。他艰难地往被子里瞅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衡宁,意识迷离地哼哼着:“疼死了……”衡宁立刻紧张起身:“这不对,得找医生问问。”温言书一听,瞬间精神了,慌张耍赖道:“没有,没那么疼,但你不能走,你要走了我就疼了……”他伸手想把衡宁拉回来,结果动作太大,直接扯得浑身一阵裂痛,立刻龇牙咧嘴:“嘶——”衡宁被他整怕了,连忙坐下来陪他。温言书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两个人沉默了许久,似乎是想说的太多,竟不知从何说起了。还是衡宁先开的口:“刘民军已经被抓住了,背后的杀人产业链也被扯出来了,案子进展得很顺利。”温言书闻言,长长地松了口气。“还记得去年‘企业职工实名举报后跳楼’的案子吗?”衡宁轻声道,“也是他们一手操纵的。”温言书轻轻屏住了呼吸——受害者果然不只有他一人。衡宁:“前几年几个知名的案子也怀疑和他们有关,但这只是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那些悄悄死去又被人拿钱消抹掉的生命,还不知有多少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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