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一回想了一下,“少爷的酒量一向不好,那日里喝得连人跟牲畜都不分了,抱着花楼里的看门狗儿喊了一炷香时辰的爹。”
众人:也不知杨宰相作何感想。
胡离托腮,“这样说的话,你们可能不知道,男人一旦醉酒后,是没有能力去碰女人的。”
胡离此话一出,男人们瞬时明了。
既然没有能力,那当然不可能去碰郑敢心的妹妹了。
众人又将视线转向姜娘。
姜娘面色微白,她紧抿着唇不说话。
事实仿佛就要揭开,陆不言却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既然解药已经没了,杨彦柏定然也要死了。杨彦柏是杨宰相独子,他死了,我一定要给杨宰相一个交代。所以,”陆不言直视郑敢心,眼中满是狠绝,“只能拿你的人头去给杨彦柏陪葬了。”
陆不言猛地一下抽出被姜娘抓着的绣春刀。
那一瞬,鲜血喷涌,溅上郑敢心的脸。
姜娘手掌钝痛,像是被人从中砍断。可她却顾不得这巨疼,而是忙着护郑敢心安危。
陆不言的绣春刀又抵上了郑敢心的脖子,似乎只要稍稍用力,他的脖子就会被隔断。
胡离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并未阻止。
陆不言的绣春刀有多快,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么慢的刀,也只是用来威胁吓唬一下一些人而已。
姜娘果然急了,“人都是我杀的,跟哥哥没关系。”
“别胡说。”郑敢心镇定伸手,将姜娘纤细的身体往后一拨,然后与陆不言道:“老大,人是我杀的,跟姜娘没有关系。”
陆不言的绣春刀又深一分,“如果她说的不是真话呢?”
郑敢心坚持道:“姜娘随我数年,不会骗我。”
“哥哥,哥哥!”姜娘猛地一扑进郑敢心怀里。她搂着他结实的腰,将脸埋入郑敢心的胸膛。
她抽噎着道:“对不起,对不起……”
郑敢心垂眸,单手抚上姜娘的头,“你并未对不起我。待我死后,你好好活着,我替你存下的钱,够你活到一百岁呢。”
“不,不要死!我没想过会这样!真的,哥哥,是我对不起你,我,我对不起你……”姜娘血肉模糊的手抓着郑敢心的衣袖,慢慢往下滑,最终,她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郑敢心似乎意识到什么,他看向姜娘的视线带着一股不可置信,“姜娘。”
姜娘伸手捂住脸,泪水混着血水往下滴,她的声音很轻,抽噎着道:“杨彦柏没有碰妹妹,他进来以后就被我打晕了。我扒下了他身上的外衫盖在妹妹身上,钱袋子应该也是那个时候我手忙脚乱,不小心一起掉下来的。”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真的,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你不要我了。”姜娘仰头,一脸的泪和血,她颤抖着手,去抓郑敢心垂在身侧的手。
她的指尖试探性地触上他,然后又猛地攥住。
郑敢心一脸的悲切,他看着姜娘,像是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说,“你不骗我,我也不会不要你。”
姜娘却使劲摇头,“我是个花娘,我也知道自己不干净,我不奢望你能娶我,我只希望自己能待在你身边。我知道你心里念着妹妹,我也知道你让我待在你身边是因为我知道是谁杀死了妹妹。”
“我本来以为像杨彦柏这样的人,是很难杀的……他是宰相的儿子啊……”姜娘开始语无伦次,“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待得更久一点。”
姜娘低着头,声音越来越轻。
郑敢心看着姜娘的发顶,缓慢摇头,然后坚定的,把自己的手从姜娘手里抽了出来。
姜娘的手砸下来,落在地上。
好疼,好凉。
姜娘嗫嚅着唇,她知道的,她知道说出来后,一切都会离她远去。
包括郑敢心。
她早就想到过的。
姜娘的神色突然变得异常镇定,她偏头,看向陆不言。
姜娘的脸隐在暗色里,她满脸的血色也变得昏黑暗沉,“你们缺一个杀人凶手,我给你们。”
“拦住她!”陆不言面色微变,手中的绣春刀往下一挑。
郑敢心以为陆不言要对姜娘下手,下意识用胳膊挡住了绣春刀。
绣春刀狠狠砍下去,在郑敢心的胳膊上滑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姜娘柔软的身子滑倒在地,她的心口插着一柄匕首。
看到此情景,郑敢心身形一软,小山似得身体就那么跪在了姜娘面前。
姜娘的脸上都是血,她从郑敢心的眼瞳中模糊看到自己的模样。她努力扯出一个笑,说,“哥哥,你会记住我的,对不对?”
郑敢心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姜娘艰难地吞咽着喉咙里的血腥气,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身体的钝痛拉扯着她,她拼尽全力唤了一声,“郑郎。”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可其实,只有最近的郑敢心听到了。
“姜娘!”郑敢心猛地将人抱住,满是鲜血的手按住她心口的匕首。
姜娘喃喃自语,“京师院子里的猫,你替我养下去,好不好?它们爱吃肉,多给它们买肉吃……”
郑敢心伏在姜娘肩头,无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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