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是黑夜,山区少云的夜晚是大片的深蓝色,雪峰在月色下巍峨伫立。路面的积雪坚实,并不难走。一大片空旷的雪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那边有夜滑的。”叶疏桐靠在孟清旁边,抬了抬下巴。散落在山间的灯光照亮了穿梭的身影,缆车就在一百米外。孟清说:“你想去吗?”二人目光一碰,不约而同地笑了。睡了大半天,怎么都该活动一下。回酒店换好衣服鞋子,再拿上防护用具。坐上缆车时,原本晴朗的天气开始飘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手套上。叶疏桐顺势拍了拍,原本是想把雪扫走,却只是让冰晶逐渐融化。孟清问:“老规矩?输了的人请吃饭?”“那多没意思,”叶疏桐的头盔碰到了孟清的,隔着彩色的护目镜只能看见晃动的长睫,“输的人,要给赢的人搓背。”孟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赢的好,还是输的好。雪道迎面的风很大,坡度也陡。好在这条路线上没几个人。叶疏桐一溜烟儿就往下滑去,单板扫起的雪风像一片散落的云。孟清也不甘示弱地追了上去。其实滑雪这件事,也是叶疏桐最早教他的。对于孟清来说,在瑚外的时候年纪小,更没什么见识,除了读书就是篮球羽毛球之类的。瑚城的冬天几乎不下雪,周围更是没有雪场——那个时候,根本不存在室内人造雪场。直到高三的冬天,好不容易过年后拥有几天奢侈的假期,叶疏桐实在学不下去,邀他去滑雪散散心。说是叶疏桐的大哥叶霄投资的滑雪度假区刚开业,也不收费。陈霁也破天荒地同意了。那是孟清第一次滑雪,和叶疏桐这种从小每年都去雪场的不一样,他踩着双板,在广阔无人的白色里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你就是安全意识太强了。”叶疏桐当时评价道。但十七八岁的时候,又是不服输的性子,怎么都学得很快。孟清第三天就敢跟着叶疏桐上高级雪道了——可惜两个人都没看见封路的牌子。孟清顺着雪道,在急弯陡坡处一脚下去没刹住,叶疏桐立刻跟上他,两个人绕了一圈,直接误入了茂密绵延的野森林。更糟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挡住了视线。他们在里头足足徘徊了大半天,才凭借方向感重新找回了路。天气转晴时,大片的松针抖落了积雪,瀑布在山崖处结成冰柱。两个少年抱着雪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缆车塔的方向走。一路上,叶疏桐的话就没停过,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在讲,还说这景色挺美的可惜没带相机。孟清心里的不安也随着他的废话逐渐消失。当然,两个人一出来,立刻迎接叶疏桐的就是叶渺渺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连带着远在地中海度假的叶霄一起。这件事,孟清也一直没和陈霁说过。那一点对叶疏桐潜存的愧疚被埋没在记忆深处。但此后每次滑雪的时候,孟清都会想起来,下意识地更加注意。叶疏桐偶尔也会提到,但无一例外都是像现在这样,笑着说:“你还记得那次滑森林里去了吗?那片森林真的很漂亮,还有小松鼠——叶老大后来找人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吉祥物。可是他那个小气鬼,让他送一个玩偶都不肯。”多年后的今夜,天幕如浓墨渐重,但沿途的光线照亮了大片雪坡。坡下,酒店的灯光如一片星海闪耀。孟清和叶疏桐滑到一半时,并肩停在下一个陡坡的左侧边缘,偶尔有经过的滑雪者会与他们打个招呼。“你手套怎么湿了?”叶疏桐眼尖,拉过孟清的手。孟清说:“出门的时候带错了。”带成不防水的那一双了,在一路的雪风中表面渐湿。原本预估着滑一趟是没问题,幸而也还没到湿透的程度。叶疏桐拉下了孟清的手套,听了个稀奇:“你还有粗心的时候?怎么孟医生最近心神不宁啊?”孟清说:“是啊。”隔着护目镜,他看不清楚叶疏桐的神情,只知道周围忽然陷入了沉默。叶疏桐抓着孟清的手指贴上自己露出的下巴,瞬间皱了眉:“怎么这么冷。”过了片刻,孟清刚要开口,叶疏桐扯下手套,将孟清的手捧到嘴边,吹了口热气。暖热的呼吸喷洒在冷冰冰的掌心,像是真的能催动凝固的血液一样。炙热的手指包裹着冰冷的,每吹一口气,就轻轻揉一下。孟清愣了愣,才说:“……够了。”“还没热起来呢,”叶疏桐说,“我们孟医生的手可宝贝着,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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