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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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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色摇头。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她也一样下能离开他。只是,他非走不可,不走,是害他,不是爱他,

“什么时候行刑?”她问,

可儿望着她,泪水不竭“明日。”

尘色终于微笑出来。明日吗?过了明日,他就该有一个新的身份,新的人生了。以往,是他的生活太狭隘,如今出去以后,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然后他会发现,以前所执著的,不过是些渺小的东西,不论他现在对她是爱是恨,待十年以后,他也只会记得,潘尘色曾经是他的娘

或者,连她的人也遗忘。

那,也是很好很好的。只要,他能幸福

要幸福。令儿,这是我对你永远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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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这一天终于来到。

对于活令来说,死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不怕死,以前所怕的,是她不要他。而今连这一点也没有必要担心害怕了。

那个最美丽的女子,从来不曾需要过他。所以,他根本没有必要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被上了枷,脚上系着极粗的铁镣,前后还各有一名牢头,潘今无惧地走着。可是渐渐,他发现不对劲儿。

首先,时间不对。

他醒来的时候,阳光斜斜射人小窗内,并不强烈。他以为是早晨,

他不清楚砍头一般是在什么时间,不过按理来说,应该是正午。两个五大三粗的牢头来提他的时候,他只是。同了一下,没有多想,反正不过是一死,早晚没有关系。

可是,走出牢房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太阳,才真正愣住了。哪里是早晨,分明已是黄昏。

还有,两个牢头只是呼喝着让他出来,没有拿任何公文或信物,

走出大门时,几个穿公差衣服的人向他们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就放他们过去了。外面坝上,倒是停着一辆囚车。

走了几步,潘令停下“你们昨晚在给我吃的饭菜里下了什么?”他绝无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的道理。

前面走着的牢头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皱眉向后面那个使了个眼色。

潘今被后面那人用力一推“废什么话!我最瞧不起你这种采花大盗,死了活该!你以为老子多有耐心押你上路!”

潘今一呆。采花大盗?

可两个牢头不容他多想,巳推搡着将他带到囚车上潘令已知事情极为不对“你们是何人?要将我带到哪里去?”

“我是你家祖宗!去哪里?去抽你的筋,扒你的皮,难道还会带你去逛窑子吗?”其中一个骂骂咧咧。

另一个则将囚车关好,把马赶起来“李三儿,少跟这家伙废话,上头特地吩咐过的,你都忘了吗:)”

被称为李三儿的闭了嘴,囚车很快驶离大狱,三人都没有再说话,

潘令只是皱着眉,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心里倒不害怕。连砍头都不外如是,其余的又算什么。

半个时辰后,囚车驶人不常有人走的小道,夜色更浓。远远地,前面几点星火,待近了,潘今才看清那是一辆马车,星火是人手中持的灯笼。

囚车至马车前停下,两个牢头跳下来,恭敬地扶他下来。潘令被他们前漏后恭的态度弄糊涂了。

“对不住,沙公子,刚才是不得已,请不要见怪。”嘴巴不那么奥的牢头对潘令拱手道,然后将他的枷镣通通卸下。

潘令一扬眉。“我不姓沙,你们认错人了吧。”’

“不,你是姓沙。’有人道。

潘今闻声望去,一人站在马车上,威严神武.样子却是熟人。闻京武?!

潘今被起眉“这是怎么回事。”

闯京武笑了“‘你过来,我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潘令犹豫一下,

“怕’!’”京武问。

潘今冷笑一声,走上前,已有人将小板凳放在马车下。闻京武看了他一眼,进人马车,潘令踩上板凳,跨上马车,车帘随即放下。

车内不是很华丽,一盏琉璃灯照亮不算大的车厢。

马车行驶起来。潘令盯着坐在灯边的闻京武,走过对面坐下。

闻京武笑道:“你不会死,但也不会有人知道潘令还活着。”

潘今又一扬眉,不过没说活。

“接下来你要去的地方。是江南的一个地方,然后你会去北京。”

“是潘尘色托你这样做的?”潘令问,除此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闻京武看着他“到现在你还相信她?”

潘令皱眉。

“记住,潘家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就连你的那位‘娘’,不也是为了她自己而牺牲了你吗?”

“你是谁?为什么这么做?”

闻京武笑“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他忽而正经“你应当知道你亲娘叫什么名字,而我,本名叫沙晓天。”

沙?潘令抬头“你是沙晓玲的兄弟?”

听见他如此称呼自己亲生的娘,闻京武皱了下眉,却没有说什么“我是沙家长子,沙晓玲的哥哥。”

潘令偏转头,半天不做声。然后他笑了“金蝉脱壳”倒是个好主意,今天是不是真有人被砍头?”

闯京武点头“你的身形同一个采花大盗有些相似,他替你提前到阎王那里报了到。”

“可我长得和那人不像,”

闻京武狡偿地笑了“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他不知从何处变出一面铜镜,潘令一惊,镜中人猿眉鼠目,根本不是他的样子。

“而采花大盗却长了潘今的样子。”京武解释。

“放心,你脸上的不过是小把戏,能够变回来。’闻京武说,换来潘令一瞥,

潘今看向他“你什么时候作的这个计划?”怕不是一日两日。

闻京武眯起眼“这次我到重庆来的目的,就是带你离开,只不过恰好遇上一个好时机。”

潘令沉默。

“不舍得那个人?”京武最会察言观色。

潘令背靠在身后软垫上“她说她为我找过你。”

闻京武看着他“是啊,她送给我五百两银子,说你不过是小孩子不知轻重,失了手,请我从轻发落。”

五百两?失了手?潘今笑了。不过如此。他潘令也不过如此罢了。

“你不能再叫潘令,我替你取了个名字,叫沙天捷。”闻京武道,

潘今——不,应当说是沙天捷垂目,再没有说什么。

尤所谓,叫什么都好、反正,潘今是死了。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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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潘家垮了。

是不太能够叫人相信,但事实上如此,随着潘老爷子的入土,曾经风光一时的潘家,变成了昨日黄花。

不知是劫数到了还是什么,潘家自潘德文、潘令死后,平均每隔半年就会出一宗大的意外:譬如,米行突然走了水,损失惨重;又譬如,潘家茶楼被人投毒,有三个客人毒发身亡;再譬如,潘家大少爷杀人夺地,逼死老人,却被该家儿媳上告到京。

而其余的小祸小灾更是不断。

如芯虽然没有杀人被放了出来,但被退婚是免不了。而曾被亲兄强奸一事又在龙隐镇悄悄流传起来,自觉无面目见人的如芯在家中上吊,幸好被细苑及时发现抢救下来。

三姨奶奶挟款与戏子私奔,潘家根本没有精力顾及将其追回,却又传出三姨奶奶在邻镇上与另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将人失手杀死的消息。

潘老爷子已是近七十之人,在重重打击下重病不起,终于一命鸣呼。树倒弥猴散,潘家财产被几个儿子迅速瓜分完,潘国只剩一片废墟。这是嘉庆一十三年,也是“潘今”死后的第五个年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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