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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登庸纳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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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尹辗母亲不姓张,是我弄错了。”杀她之前好心地透露。

尹府七杀阵的暗室中挂着一幅诗联,“琬邕麒麟阁,琰为凤凰书。金衣明奎壁,盘涡辘辘渠。”她抬头看他,“没有落款,只有他母亲的闺字,你有什么头绪吗?”

按揉小腹的手停顿。

那是他父亲写给母亲的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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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

马车在城门前被另一驾马车阻截。夜静更阑,覃隐抬起手,四指刚要屈下,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握住了。她依偎在他身侧,虚弱地换气。

“早知不该对你大意。”白洺从车里出来,但她不知道他也在马车上,“今日你在宫宴上对宓王眉来眼去,我都看见了,像你这样的女人,不分对象,不懂分寸,不知羞耻。勾引男人是骨子里带出来的,散发的狗味一样去不掉。皇帝魂牵梦萦,你又要说你无辜。好,你无辜,那我送你这个无辜之人去一块净土,四大皆空,总没问题吧?”

“这是她的人设,”颐殊小声道,“盯着男女之间有没有眉眼官司,风情月思。皇帝若是暴戾,正常人不都想着躲么,她教我说妆容殊丽,温柔小意,就能哄得暴君服服帖帖,无论我觉得多不合常理她都跳不开这思维框架——这世界是个巨大的话本子。”

她说着笑了两声,栽倒在他怀里。覃隐把着她的手腕相脉,暂时听不到外边的叫嚣。被人下毒了。谌映。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放过他身边的人。

覃隐取出一枚清毒丸喂进她口中,“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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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颐殊俯身,捡起一个人的玉佩。

黄栋安战败在东移与钟灵山脉交会的山谷,后称淮壁之战。但史书中说是黄栋安谋逆不成逃到此处被伏诛。这枚玉佩被血染红,她要踩在那人的尸骸上才拿得到。

廉历十三年三月十八日,桃花宫宴事变之后的第三天。覃翡玉就躲在东移山某个间隙的山洞里,她举目望去,茫茫群山,若不是被找到谈何容易,他也不会藏一个月之久。

季愁在她身后不近不远处,白衣在一片赤红黑甲里格外突出。她回头看他,他岿然不动。她再捡一块骨头回头看他,他还是没动。

颐殊走到江边,将这些遗物一一清洗干净。太子晗带军来清理战场,恰好见她坐在水边的岩石上。她不仅濯洗玉足,还摘了面具放到一旁,柔顺湿透的发归拢左肩。

他坐在马背上看她,她仰起脸看他,默默无言。

后来谌晗将她带回太子府,顾及她腿上的伤,没让她走动,抱上马车,抱下马车。她自己说是在捡士兵遗物换钱的时候让铁刃割伤了大腿——即便是季愁也没能阻止她对自己下手。

几日相处,他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具体哪儿说不上来。比之后的那个他更轻浮,更浪荡,更狂躁。喜怒无常,尤胜登基以后。

太子府众嫔妃如临大敌,颐殊也终于见到了将来被赐死的军伎出身的妖妃。

“无名无姓,没有来历。”那女人在她房里转过几圈,忽而伸手按在她大腿的伤口上,越压越狠,“这么说你没有母家为你撑腰……”

颐殊疼得受不住,在床上坐起来一掌将她掀得跌在地上。那女人不敢置信,捂着脸上的红掌印:“你个靠捡死人东西为生的小乞丐,你敢打我?!”

侍女来传太子殿下到,半跪在地上的女人做好了垂泪的架势,谌晗听到侍女打小报告,正想审判这出闹剧,她从床上边穿衣服边起来,路过他顺便扇了他一掌。

——这才叫一碗水端平。

她坐在太子府的后湖,看着水中锦鲤。身后不知不觉多了个人影。

不准宫人通报,周围站着的太监侍婢都屏气息声,他道:“你跟谌烟阳很像。”

他说她让他想起谌烟阳,谌烟阳三天前才死,想起她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谌晗抬起手,冰冷像毒蛇缠上她的脖颈:“你弃我而逃,那个眼神我永远忘不掉,你害我成亡国之君,就该下去陪我,为什么,为什么要逃,嗯?第一个谌烟阳,下一个就是你。”

失控之下,他将她整个人提起,甩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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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晕目眩。四肢百骸仿佛被冰冷湖水冻僵浸透,他没在马车里,她挣扎起来扶着车壁下去,手臂勾上他的肩背,细弱的声音道:“谌晗又在梦里杀了我,这种噩梦……”

他左手持剑,右手捧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腾不出手来回抱她。等颐殊看清地上倒伏没有头的尸体,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恶臭熏天她只想赶紧离开。

可往后跑出没几步,鞋子掉了。颐殊站在空旷街道,回头看去,暗使从车上提了两壶酒,覃隐从容不迫地让暗使倒酒洗手,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覃隐洗净,换上备用衣裳,依然光风霁月。他走到她近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颐殊闭上眼蒙骗自己不存在地上被开膛剖腹的女人,即便从尸体旁走过血腥气息浓烈。

覃隐解她的衣物,来抱他时衣摆多少沾上了污秽。忽然暗使及跟车影卫都自觉后退了数丈,夜风消寂又靡靡殜殜,颐殊攀着他的肩,背部在金丝软榻上摩擦,咬唇也抑制不住娥吟。

车外有斥候来报:“黄将军将叛贼张灵诲击退,追至东移、钟灵山谷时石壁发生了崩裂,三百石药石只燃了三分之二就已轰塌,若全部点燃恐殃及民宅难以收场。”

他根本无暇回应他。但事关军情紧急,那人接着道:“黄将军已被石壁淹没,生还之望渺茫。如今,内外存亡之际,国不可一日无主。恭请大人早日登基,以承大业,安定社稷。”

又有阵阵鞍鞭铜铃声马车赶来,像是朝臣的声音:“众臣心系国家,唯有大人德才兼备,堪当此重任。臣等皆愿追随,以扶持新君,定国安邦。此时此刻,唯有大人能够挽救黎民于水火之间,恳请大人慈悲,早日承继大统,稳定朝局,万民仰赖,社稷长存啊!”

不远处一片跪倒伏拜之声。

他低低喘息,哑着嗓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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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换的衣裳袖口处绣着一只凤凰。情事结束那么久,她身体还在簌簌发抖。新君揽着她的腰搂紧些许,手背抚过她的脸颊,以示安抚。那张宣诏即位的黄帛被丢在脚边。

“你是否明白一件事,皇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诰命夫人一品,也就到头了。可她该承载的受尊敬程度已经超过这个身份。

是外界推动着她必须取得相应的身份来承受,世间的规则,古老的谶语,一切的一切。

以这个身份取得更大的成就,才符合人伦秩序。譬如,做皇后执掌琯学宫,兴理学,促改革,举天下人才之力,使社会发展进入下一阶段。这是事物发展的规律。

“有我在,你不会是一个失权的皇后。”

别想不开。他轻声道,你做皇后是顺便。

我做皇帝是顺天意而为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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