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表情有点混乱。承渡舟简单吹个发型后,便有工作人员过来叫人,引领嘉宾们前往录影棚。棚里的补光灯打得很亮,场景简单,白幕前只放两把高脚椅。负责这次采访的是制作组总编剧,人已经在屋里候着了。那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干练强势,不苟言笑,看到两人进屋,牵强似的动了动嘴角。摄像机运行,采访开始了。总编剧坐在嘉宾对面的暗处,切入正题:“描述下对彼此的心动瞬间。”在手握剧本的情况下,这样的采访就是走个过场。段星野一脚踏在地上,一脚踩在高脚椅下方的架子上,坐姿松而不散,面容淡然地朝承渡舟递了个眼神。承渡舟入戏很快,一手扶了下腕表,嗓音不疾不徐:“我跟他很小就认识——”“很小是几岁?”总编剧突然打断。夫夫俩双双沉默一下。承渡舟回答:“五岁。”“原来你们是一块儿长大的,难怪……”总编剧腿上压着写字板,身体前倾,有了自己的想法。“观众们听腻了成年人的邂逅爱情,缺乏青梅竹马相伴成长的体验,竹马变爱人的主题挺有意思的……你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还记得吧?”“……”“……”一时间无人应答。总编剧看向段星野。“抱歉。”段星野手指扣住膝盖,面不改色,“ 太久了,记不清。”拒绝回答剧本之外的问题,以他和承渡舟的默契,不出意外一定会出意外。“那承总呢?”总编剧目光犀利,遇上想要深挖的话题,就会盘根问底,绝不让人轻易蒙混。终于。承渡舟垂下视线,不顾一旁投来的警告眼神,道:“第一次见面,我把他弄哭了。”段星野倒憋气。提它干嘛你个焖噔儿!***零四年夏日里的某一天。渝市,青阳区,一座独栋小楼前。“报告长官!发现坏蛋!……开火!突突突突突!……”一个男孩操纵玩具士兵小人对着空气开枪,撅起水红的小嘴儿“突”个不停。他面颊上热出两团红坨坨,乌黑发丝被汗浸成一缕一缕贴在额上,一双明亮的中式水墨画描绘出的翘稍大眼,身上穿着吸汗的背心短裤,露出的小胳膊小腿像藕节一样粉白,仿佛女娲用雪捏成的。——正是五岁的段星野。“快!拯救花花!”段星野往前一扑,趴倒在草地上,朝着前方一朵蓝紫色的小花匍匐前进。——蓝花亚麻,幼儿园发的种子,段星野把它种在草坪中央,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每天浇水,悉心照顾,看着它发芽、长高、开花,可把他了不得了。下一秒。“啪叽!”一只帆布鞋落下。小花摧折,趴倒在地。段星野愣住,仰起头。面前站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面庞清秀,眼睛深黑。承渡舟后知后觉,低头,抬起脚尖。鞋底一朵惨遭碾压的野花。他接着抬眼。就见地上雪白雪白的小朋友浅浅蹙起眉心,乌黑的眼瞳盯着他的鞋子看,先是眼尾泛起一小片粉色,然后慢慢的,眼眶红了一圈,两边唇角瘪起,高速颤动,终于,包不住地张开嘴,爆发嘹亮哭喊:“你!——赔!——”“……”承渡舟耳膜被穿透,一阵刺痛。很快,院子里的动静吸引来五个保姆,她们团团围住段星野,搂他,抱他,哄他。怎么样都不管用。段星野两只小拳头捶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要花花,我要我的花花噻!”承渡舟被他哭得窘迫,想道歉,又插不上嘴。承贤是段家的司机,示意儿子先进屋避一避。承渡舟刚动一下。段星野却一骨碌从地上蹿起来,跑到门口,张开双臂阻挡:“这是我家!不许你进!”小孩子的娇纵是无法无天的,而段星野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承渡舟初来乍到,陌生环境本就让他不安,此时也难免感到委屈,瘪了嘴,身体靠在大人腿侧,翻起湿漉漉的眼睛朝上看爸爸。承贤无奈,牵着承渡舟离开。可就算这样,段星野还不罢休,跺脚,甩手:“我不走!他一会儿又回来了,我看着!”保姆们:“……”承渡舟当然没走,只是绕到后门进屋了。他在一楼房间里,拉开窗帘缝隙,悄悄往外看。那个小朋友把花朵从土里扒拉出来,又回到门口蹲着,用手指戳了戳软塌塌的小花,哭得脸通红。在承渡舟看过的连环画里,黛玉葬花都没有他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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