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走廊变得空荡荡的,上方日光灯只开了几盏,有些寂暗。段星野的长眼睫颤了颤,在雪白的下眼睑落下簌簌抖动的阴影。他接起电话,声音低了几分:“喂?”“星星。”电话那头传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声音。是段启围。段星野垂着眼,嗯了一声。“好久不见。”段启围笑道,“我每年寄去的明信片你收到了吗?”段星野静默一瞬。他不知道有明信片。想来是外公扣下了,又从来没告诉过他。“收到了。”段星野道,“请问有事吗?”“星星……”察觉到段星野语气里那种本不应该存在于父子血缘间的疏离,段启围欲言又止,他明白多说无益,只好切入正题。“你还记得世稀吧?”段星野目光一顿,抬眸,乌黑眼瞳里仅剩的一丝温情回忆褪去,一点点被更为坚定的冰霜覆盖。段启围道:“我看了网上的消息,很惊讶,那个孩子在音乐上一直很努力,抱着很大的决心参加比赛,但现在被当面指出抄袭,对他的打击很大,我想抄袭的标准没有那么严格,他受到其他歌曲的影响也无可厚非,你作为前辈,一定可以谅解,所以等他下次再回到节目里,你能不能……不要针对他?”段星野平静道:“你是为他打的这通电话。”段启围沉默了半刻,说:“星星,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芥蒂,但你不要把大人间的事牵扯到世稀身上,我一直想找机会让你跟世稀认识,你们都喜欢音乐,一定能成为朋友,你也可以把他当弟弟看,他现在还小……”段星野仰起脸,喉间溢出一丝无奈又压抑不住厌烦的低沉气音,抬手覆在有些疲惫的眼皮上来回摩挲,打断说:“我参加选秀的那年,也是二十一岁。”段启围的气息都消失了。段星野参加选秀时,没有接受过家里任何帮助,也没有人提前为他打点一切,就连险些被黑幕逼到退赛时,他都是一个人。而那时的段启围,是隐身状态。可现在王世稀已经手握剧本,段启围还要为他求情。段启围何止缺席了段星野二十一岁的选秀,从段星野十七岁开始,他存在的证明,就只剩下每年寄回家的明信片。段启围声音放低了:“对不起,星星,我……”“嘘。”段星野竖起手指碰了碰嘴唇,接连发出了好几声,“嘘……嘘,嘘。”他上方的灯是暗的,脸庞背着光,眼睛就隐没在了黑暗里。“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今晚就让他身败名裂。”段启围不出声。两秒后。段星野挂断电话。***回到休息室后,段星野进到隔间里换衣服。狭小的空间里,他背对门的方向,褪下黑色的衬衫,灯光中,一寸寸暴露出肩背凝脂般的皮肤,因为垂着头,颈后皮肤撑起分明的骨节形状。段星野在电话里提起二十一岁,不是为了让段启围感到愧疚,父母的愧疚只会让他打心眼里感到虚伪和恶心。他单纯就是要嘲讽,嘲讽王世稀是个废物,拿着抄袭来的词曲上节目,装逼不成反被打脸,就是这样一个被段启围当作世间稀宝的继子,跟他一比云泥之别。说他针对王世稀,给脸了,他不嫉妒,更不羡慕谁,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就能站到现在的位置,也不需要狗屁的父爱母爱,就能好好长大。段星野自认为现在过得很好,因为他的安全感来自于满格的电量,塞满一橱柜七层的奖杯,永远不会背叛的才华和灵感,而不是虚无缥缈的亲情,裹着糖衣的营业式爱情,那些注定要走的人,他的父亲,母亲,承渡舟……他一个都不要,他不依赖任何人。段星野低着头,用脱下来的衬衫掩住面。回忆里十七岁那年,他离开家后,一直坐在江边,承渡舟找到他,在身旁沉默地陪了一夜。——“我可以一直在你身边。”天亮的时候,承渡舟突然开口,长时间未说话,少年嗓音都是哑的。他黑发沾了山城的冷雾,有些潮湿,校服外套给了他,身上只剩一件边角有些脏了的白色短袖衬衫。承渡舟手臂搭在分开的膝盖上,头埋低了,红色的日出光线只照到他的耳朵和脖颈。“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所以最后不会只剩下你一个人。”更衣隔间里,段星野抬头,从黑色衬衫间露出一双乌瞳,眼眶红了一圈,眼尾湿润。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震动。段星野拿起来查看。承渡舟:【已经到了。】承渡舟:【[定位地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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