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演理东西的手一顿,“谁?”“周濛啊。虽然他的行为说不上说谎,但也完全没说实话啊。”“……什么意思?”“他昨天和王率去唱歌了,然后把送东西的任务委派给了你,对吧?但却在凌存误以为是他送了资料的时候没有否认,大概是想占点人情吧。”黑色原子笔在李岩的指间转动着,划出了一个又一个漂亮的满圆。“凌存可太讨厌别人对他说谎了,周濛这样彻底踩雷了。”温演闻言,默默想:那可真遗憾,我刚刚就对他说谎了。不过,他看起来可不像是因此变得生气的模样啊。*【周濛:中午一起吃饭吗?】凌存盯着手机上的消息,漫不经心地想,周濛真是个蠢货。冒充别人都不会觉得心虚吗?易感期的Alpha的确会彻底失去理智,甚至完全缺失易感期期间的记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都是随便听信人言的傻子。他就算再笨、再蠢,也不至于在醒来以后看见完全崭新的、一看就知道被人整理过的房间,还觉得什么都没发生。肯定有谁来过。吃饭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他随便聊了几句,妈妈甚至都没察觉他的易感期来了。为了不让她担心,他也就没多说什么。……妈妈不知道,也就是说,房间不是妈妈整理的。第二天早上意识彻底清醒了以后,他本来想问妈妈是谁来送的卷子和资料,妈妈却因为早班直接出门了,也没能问成。……不过,连桌子上的彩色记号笔都被按照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排好了,怎么想,都只能是那个家伙干的吧。那,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咬了谁的记忆,应该也不是虚假的。凌存低下头,下意识地用手指碰了碰自己尖尖的犬齿。凌存和温演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这是个秘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尤其是凌存和温演上的小学既偏僻、又在几年前被拆掉了,许多当时的同学都搬离了这座小镇;中学时代的大部分同学都没能考上这所分数线有些高的高中,知道两人过往的人就更少了。大家更加普遍的认知是——凌存和温演没什么关联。关系说不上很好,但没有很坏。只有凌存一个人觉得他讨厌温演。*小学时期的某个暑假,凌存和温演一同到附近的山林里冒险。就像全天下调皮好动的小男孩那样,他们东抓虫子西摸水果,没个安生。直到——「快走啦温演,我们接下来要去河边抓小鱼了!」凌存背着网兜,朝着身后不满地喊道。「……」然而,温演却没有回应他。他只是蹲在一棵枯树的下侧,聚精会神地盯着黑黢黢的树洞。里面似乎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凌存于是凑近,歪头看向温演正在看的东西。——那是一只仰面死去的老鼠。原本雪白的毛皮沾满了灰尘和血污,变得黏腻,簇成一缕一缕的形态。四肢已经僵直,像是四根短而枯竭的树枝。一条丰腴的、外壳光泽的蜈蚣正沿着老鼠被蚕食殆尽的胸脯不断地朝着它的体内蠕动,排排整齐的足,和脏兮兮的毛不断摩擦,发出细碎的响声。老鼠粉色的皮肉半沾不沾地黏在森森的、白透明的肋骨上。这一切暴露在空气中,好像都在无声地氧化。看到这冲击性的一幕后,凌存后知后觉地闻到了浓重的腐臭味。「啊——你看这个干嘛!好恶心!快走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但还是故作镇静地抓住了温演的兜帽,试图把他拽离这里。老鼠的死亡和蜈蚣对它的蚕食,让尚且年幼的凌存觉醒了对于「死」的恐惧。那时的他还不能明确地说清自己胸膛里不断膨胀蔓延的不安感触,脑子里回响的,只是想要快点逃离这恐怖场景的想法。然而,一直蹲着的温演忽然抬起头,用那双一直没什么光彩的、深邃到几乎能够吞噬所有进入他眼内光芒的黑色眼睛注视着他,忽然张口说道:「小存,这样死掉好幸福啊。就算死掉了,也还能给别的小动物提供营养。真好。」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凌存汗毛直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瘦小的温演,却觉得面前这个普普通通的存在,于一瞬之间变成了什么他无法理解的、人类规格之外的生物。——像是外星人一般。他口中吐露的话语,凌存明明听得懂,却无法理解。……正常人类在看到凄惨死去的老鼠之后会这样想吗?一种对于死亡和受伤的强烈预感和恐惧,瞬间席卷了凌存。他隐约听见了自己体内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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