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陈旧的激进,。」犬山贺深深感慨,「这是一种武士般的激进,该刚直的时候刚直,该决然的时候决然,需要行动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就像幕府时代的武士……但武士是早就该被淘汰的东西,家族衰颓的时候固然需要那种武士般‘陈旧的激进,,来引导家族的崛起,但这种激进的做派却无法保证家族长盛不衰。」
「是么?」风魔小太郎不置可否,「你对政宗先生的评价比我想象的要更高,我以为你会对政宗先生成见很大。」
「为什么?」犬山贺雪白的眉峰挑了挑。
「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我的直觉很少出错。」风魔小太郎摇摇头,「犬山君你知道么,我是外五家的领袖,在所有的外五家家主中,我是和政宗先生走得最近的人,甚至政宗先生有一些不方便和源家家主透露的话都会找我来畅谈,我们都是同一个时代的老人,本该成为能够交心的挚友,结果却没有,犬山家主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身份的原因?」
按照家族的传统,外五家的领袖和蛇歧八家的大家长碍于身份问题,确实不应该走的太近。
「不,和身份没有关系。」风魔小太郎缓缓摇头,「我总有一种感觉,比起武士,或许政宗先生更像是一位……权谋家。」
犬山贺愣了愣,他深深的看了眼风魔小
太郎,不动声色地重复了一遍:「权谋家?」
「是啊,权谋家。」风魔小太郎轻声说,「每当与政宗先生独处,透过这个男人的字里行间,我都能深深的体会到,这是一个拥有着滔天野心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作为蛇歧八家的领袖,对家族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因为只有他那种激进的做派能将及及可危的家族引领向强盛的地位。」
「政宗先生继任蛇歧八家大家长之前,在执行局的阶段我就认识他了,那时的政宗先生就极负野心,仿佛大家长的位置就是他的囊中之物,那时我很欣赏这个男人,他一定能成为大家长,家族在他的带领下会一天比一天强盛……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风魔小太郎说,「之后那个男人真的成为了蛇歧八家的大家长,我的眼光没有出错,家族也的确在那个男人的手中迅速崛起,但我却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怎么说?」犬山贺问。
「成为了大家长的政宗先生更内敛了,但毕竟我和那个男人相识已久,所以我能感受到,他只是把他那巨大的野心藏在了稳重的外表下,甚至他藏起来的的野心比以往他在执行局的时候……更膨胀了。」风魔小太郎说,「可那时的政宗先生已经是黑道的至尊领袖,是整个日本黑道中权势最高的男人了,他日益膨胀的野心源自何处?是想把家族带领到更高的巅峰么?一定不是,因为如果政宗先生的野心是为了家族,他不会变得内敛,反而会锋芒毕露。」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很久,我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其解,当然我也没有在政宗先生面前表露,也从没有把这些话说给其他人听过,犬山君你是第一个。」风魔小太郎看着犬山贺,「并不是我不想和政宗先生交心,而是我无法与这样的男人交心,因为我根本就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到底藏着什么。」
「风魔君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居然会第一个说给我听,真让人意外。」犬山贺笑了笑,但他的内心绝不平静。
哪怕犬山家和风魔家世代都有化解不开的仇怨,犬山贺本人也一直和风魔小太郎不对付,此刻他也不得不发自内心的佩服这个男人。
犬山贺一直认为风魔小太郎和橘政宗走的近是为了趋炎附势,但如今看来这位外五家的领袖其实早在心里就隐隐感觉到橘政宗的不对劲了么,虽然还没到有所怀疑的程度,但这份仅靠直觉就渐生的警惕之心已经无愧他「忍者之王」的盛名。
「犬山君,今日的会议中,大家长和你看似一个在针对政宗先生,一个在针对我,但我隐约能察觉到,你们表现得很隐晦,却配合得很默契。」风魔小太郎看着犬山贺的眼睛,「你和大家长,我想你们两个或许是知道某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犬山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他看着风魔小太郎的眼神中满是惊诧,他也终于反应过来了:「所以今天的会议上你才一直和大家长唱反调,装作要维护政宗先生的模样?」
风魔小太郎并没有回答犬山贺的问题,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犬山贺的眼睛,继续自己的问题:「我不会冒昧的问犬山君你和大家长到底知道些什么,我只想知道的是……政宗先生的野心,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自己?」
犬山贺张了张嘴,竟是一时间有些语塞。
「那我换种问法。」风魔小太郎顿了顿,「政宗先生,是否会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背叛家族。」
犬山贺看着对面老人那如钢刀般笔直的眼神,他沉默了很久后,缓缓点头。
风魔小太郎缓缓起身,忽然面朝犬山贺深深鞠躬,然后朝着醒神寺露台的门口方向走去,一言不发。
刺骨的海风从远处的东京湾吹来,风中老人的背影像是一柄沉寂多年后再度出鞘的名刀。
……
黑色的丰田计程车停在千代田区的街道上。
男孩从后座的一侧走下,小跑到另一侧,缓缓拉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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