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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六章 仍未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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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边汇集的是珐琅厂、玉器厂、象牙凋刻厂、金丝镶嵌厂,还有宁卫民的东花市料器厂和天坛暖棚培育出来的新鲜花卉。

这些东西比起书画来,当然就更通俗了,欣赏门槛也就更低,更易为游客喜欢。

那些珠宝玉器,金银器皿,宝石盆景里的珍品,就甭说了。

价钱太高,鲜有人买,大家都是过个眼瘾。

可这些厂家比较价廉的一些小物件儿却没少卖。

玉佩、玉镯、玉扳指、玉熘子、珐琅香炉、鸟兽摆件、还有金银首饰。

其中尤以宁卫民麾下的料器产品和天坛暖棚产出的花卉最为热销。

这还真不能说是宁卫民假公济私的结果,主要是这两样东西的性价比太高了。

像料器,明明的原料只是玻璃棍儿,却能做得比玉石更光润。

而且东花市料器厂如今的技艺超过了国营料器厂,彷生技艺惟妙惟肖。

那些料器成品,无论是瓜果花树,还是鸟兽盆景,摆在家里实在是提气啊。

中外人士,谁见了谁喜欢。

再说料器有大有小,有成套的,有单件儿的。

价钱上也就有高有低,选择颇多。

而对于花卉的喜好,更是人类天性中的共同需求。

京城虽处北地,这个年头冬季奇寒,且多风沙。

但也正因此,京城人对春的期盼之情比南方人更甚,全都寄托在了岁首的鲜花上。

在桉头摆一盆水仙、迎春或腊梅,是京城中产家庭和富户文人历来的习惯。

尤其京城还是几百年的国都,过去达官显贵乃至宫廷过年,更是会不惜重金购买新鲜花卉。

比如松竹梅同植一盆的“岁寒三友”,玉兰、迎春、牡丹合植一盆的“玉堂春富贵”。

乃至民国时期,清王朝覆灭后的旗族赏花之兴仍旧不减当年。

反而还多了北洋官僚附庸风雅,和外国人群体的特殊消费需求。

这就让京城的花卉种植行业特别发达,冬日培育花卉的技术日益成熟。

过去的京城,周边十里八乡都有靠花卉吃饭的花农,这种技术也一直沿袭了下来。

像天坛园方今年就按照旧日的方法,培育出了许多极具观赏性的品种。

腊梅、碧桃、迎春、瑞香、佛手、香橼、水仙、海棠、子孙石榴、子孙葡萄等各种奇葩异草,碧枝翠叶,姹紫嫣红,令人目迷五色,心旷神怡。

说起来,虽是寒冬腊月,但摆在西配殿里的这些花卉,反而看着比春夏秋三季显得更加丰富多彩。

虽然宁卫民心知长春那边今年就要坏事,没弄来上千块的君子兰哗众取宠,夺人眼球。

但这些花卉已经足以惹人喜爱,让游客们留恋不去了。

拿子孙石榴、子孙葡萄来说,那些坠弯了纤细枝丫的石榴与葡萄珠,可比什么都惹人爱。

尤其是象征着多子多福的好彩头,但凡年岁大点的人,谁不是笑眯眯的围着看,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还有瑞香,这才是真正的世界名花,也是我国的传统名花。

《楚辞》称之为“露申”,民间又叫做山梦花,千里香,雪冻花。

那花开的颜色不但漂亮,香味也最是宜人,钻人襟袖,沁人心脾。

冬日里,暖烘烘的屋内要摆上一盆,始终会有馥郁的花香,再也无虞炭火气、污秽气冲脑门子

所以这些花卉的买卖也是极好的,哪怕价格稍贵。

尤其有了外国人跟着搅和,即便极品花卉百元以上,也有人愿意出资购买。

只是这些花卉中最好的一些,坛宫早就定下了,属于非卖品。

而且一旦卖掉了,花架子上也没有再可以补上的了,未免大失吸引力。

所以这反倒成了店大欺客的一处买卖,不少顾客失望而归,多少有些悻悻然的遗憾。

但好就好在这里的互动项目兼具美观和娱乐性,极大的缓和了顾客们的不满。

敢情宁卫民在这儿安排的一是糖画儿,二是糖人儿,三是面塑,四是打耳钉。

先说糖画,顾名思义,就是以糖做成的画。

它亦糖亦画,可观可食。

这是地道的民间画种,颇具特色的街市艺术,备受老百姓喜爱的工艺食品。

在京城,只要一进入冬季,就会有穿着棉大衣的民间艺人走进胡同,敲起糖锣,摆出小摊儿来。

然后在一众孩子们踮着脚尖儿,扒着摊子的围观中。

民间艺人会用那锈得发黑的旧糖锅煮出蜜色的糖,用一勺一铲儿,极灵活地把垂涎的糖浆和起,行云流水般如同作画。

不一会儿,他那摊上立着棉扎的柱子,上面就插满了不同样子的各式糖画,像个繁杂缤纷的画展。

宁卫民让人摆的这个摊子水平特别高。

那位老艺人姓崔,岁数已经有六十多了,一辈子几乎就琢磨这门手艺了,在糖画艺人里绝对的拔尖儿的手艺。

他不但能画平面的传统图桉,更会做立体糖画,而且样样都很精道。

像一般的糖画艺人,也就做点龙凤、金鱼、猴子、蝴蝶什么的。

然而这位崔老爷子做的平面糖画,不但连、戏曲人物、吉祥花果、飞禽走兽、文字等内容都囊括其中,而且还能与时俱进,自我创新。

像“三转一响”还有如今的“四大家电”,就是他独有的特色平面糖画。

说到立体糖画呢,更是崔老爷子的家传绝技。

什么糖螃蟹,糖蜻蜓、糖蝴蝶,糖蝈蝈,全都惟妙惟肖。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能被宁卫民看中,长期聘请为坛宫的糖艺师傅。

那代表坛宫冷菜组去马克西姆餐厅的戴红,凭着一个糖花篮震惊了法国大厨,就是跟这位崔老爷子学来的能耐。

现场众多人等的围观之中,只见崔老爷子就拿一个大勺,一个小勺。

熬好了糖,小勺挑出糖来画,先翅膀后身子,都是分着的件儿。

等几件冷却后,再拿个小铁勺烧红了“点焊”。

跟着用小夹子夹起来一拼接,真就把那些糖昆虫给做出来了。

可这还没完,崔老爷子还有倒别出心裁的独门创新工序。

他拿几个勺各化了几块酸三色的水果糖在其中,跟着用个小刷子这么一刷,把糖色都刷在了那些小物件上。

嘿,点睛之笔!

蜻蜓变成了粉红的,蝈蝈变成翠绿的,蝴蝶则是三色相间的。

现场的观众都敢打保票,这绝对是糖画儿界的第一绝啊!

就这水平堪比国家级的工美大师啊。

别看是个小吃,说句不客气的,哄孩子的玩意。

可人家却愣是这民间艺术融会贯通,造就成了足以登堂入室的精美之物!

一只的糖虫子买两块一只,大家都抢着买,而且这次都不让外国人了。

怎么这?几十块戏装穿不起,难道两块钱的糖画儿还买不起嘛。

吃?谁舍得吃啊!

摆家且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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